商行的人互相使着眼色,谁也不肯第一个说话,生怕柳九安一个不高兴,又是一顿耳刮子伺候。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商行有商行的规矩。江南也有江南的规矩,傅夫人,你答应的事,不会不干了吧。”吴根生捂着刚缓过来的嘴巴,哼哼唧唧的说着。
他虽然跪在地上,可眼中却满是怒火,没有一点屈服的意思。
柳九安垂着眸看着他:“说的对,但愿这话,你能一直记得。以后还要你原原本本的重复给我。”
“来人,拿纸笔来!”柳九安说道。
红缨应了一声,带着下人端了纸笔上来。
看着每个人面前都放了纸笔,柳九安淡淡的说道:“写吧,想要哪个店铺。想要多少银子。”
“这个……这个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这都是,都是官府的主意。”跪在前头的商人讪笑着说道。
话音一落,就被吴根生狠狠的瞪了一眼。
柳九安也不由得一笑:“你们让知府夫人跟我说,想必私下里已经商议好了。既然决定了,那就怎么商议的怎么写。”
“可千万别在我面前装好人。等到有人给你们供出来,我跟你们算的可就不仅仅这么一点账了。”柳九安说道。
那些人脸色一变,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趴在地上,研开了磨,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吴根生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他大抵以为这次应该得胜而归,没想到才一进门就被人给团灭了。
“我,我不要,我退出商行。”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哭音了。
柳九安看了过去,不由得挑了挑眉头,那人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一个小孩子混在这么一帮老大叔中间,可也是够显眼的。
“卫迟你说什么呢?赶紧写。”旁边的人伸手就去拉那个小孩。
卫迟一甩胳膊:“王叔,你别拉我。我爹生病了,现在我家我说的算,我说不写就是不写!”
“在说了,你们,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嘛……我本来就不同意,是你们非得……”
卫迟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着他哭的伤心的样子,柳九安一时觉得好笑,大抵是因为有了这三个孩子,对着这种未经世事的少年,她总有一份格外的宽容,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温柔了下来。
“不愿意写就放下吧,那边有点心,你自己去吃点。”柳九安说道。
卫迟应了一声,跟着红缨就跑到了旁边,一边吃还一边说好吃。
商人里有几个也纷纷放下了笔,起身行礼:“我等也退出商行。”
柳九安挑了挑眉头,这帮人还真是,软的不行,就吃硬的,一顿耳光什么都好了。
“红缨,去拿纸笔,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柳九安说道。
红缨应了一声。
跪在地上的那些商人,一个个都偷偷的呸了一声,显然是看不起这些站起来的。
柳九安一句话也没说,垂眸看着那些人,直到所有人都写完了。才让红缨拿上来,又让人给抄了一个备份。
“你们这些人,拿着这个,去越信那里,领该领的东西。另外,红缨,你去告诉我们的客官,客来居和其他地方,都不属于顾府了。”柳九安说道。
“是。”红缨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柳夫人,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吴根生猛的站了起来,底下的商人,也全部都看了过来。
柳九安这么做,就相当于把之前的客源切断了一大半。
商行想要这几个地方,就是因为已经打出来名气了。
如果名气没了,那他们何必折腾这么一通呢?得罪着人,还落不了什么好。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柳九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
“说的对了,我给你上次,说的不对,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话音一落,那些要站起来的商人,纷纷把头低了下去。
他们可受不了再来一顿耳刮子了。
吴根生的膝盖也不由自主的发软,‘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说啊。”柳九安声音轻轻的,可听在那些人的人耳朵里,却分外的冰冷。
“没……没事……”吴根生牙咬的紧紧的,恨不得把这几个字给咬碎了一样。
“没事?没事那就走吧。”柳九安说道。
“是是。”那些上面都急忙出去了。
只有吴根生狠狠的瞪了柳九安一眼:“傅夫人,我劝你一句话,给人留一条活路,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柳九安点了点头:“你这话或许对,但是我不爱听。”
说着,柳九安往旁边看了一样。
当天下午,所有人就看到,三才书肆的老板吴根生,被人打的跟个猪头一样,脸上还被画了一个王八。
顾府内。
“夫人,今天好解气啊!”红缨笑眯眯的说道。
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些日子里,看着吴根生趾高气昂的模样,早就觉得讨厌了。
柳九安笑了笑,眼神里却满是愁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要是傅迟瀚在不回来,她可就是强弩之末了。
“那些单据收好了吗?”柳九安问道。
“收好了,都放在这个盒子里了。”红缨笑着举了举手上的盒子。
“夫人,你说咱们老爷在汴京那么得脸,会不会让我们回去呀?”
红缨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道。
柳九安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夫人,我不想回去,其实江南也挺好的,那些欺负咱们的人,咱们还能打回去,在汴京就不行……”
红缨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吴根生脸上的伤,不少都是她的杰作。
“行了,你一个小丫头,还想那么多,也不怕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
柳九安笑着敲了一下红缨的脑袋。
红缨吐了吐舌头。
柳九安发怒打了那些商行商人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不少仇富的人,传成了柳九安仗势欺人,无缘无故的大人。
也有一些明白事的,说那些商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柳九安听了一耳朵,只是笑笑而后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