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话也没时间说了，苏涯把门关上，隔着门对她说：“夫人有什么话尽可以吩咐，奴才在外伺候着。”
这是客来居最好的雅间，同时也是隐秘安保防护措施最好的一间。
铺着白色狐裘的软榻上，梁文灿正拎着酒壶醉眼朦胧的半躺在榻上，一身袍子都有被压皱，拉扯松散了。
露出脖子下的锁骨。
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实在少见，印象里，只有上次长公主将他软禁在府中时，柳九安才见过一次。
“你来了？”
梁文灿看到眼前模糊的脸，笑得有些颓废。
实在看不下去了，柳九安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手中酒壶夺了过来放到桌上，拉扯着他坐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娇月……娇月公主已经入宫跟皇帝舅舅说，对我一见钟情，想必不日之后，赐婚的圣旨就要下来了。”
梁文灿双眼无神，只有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还活着。
柳九安愣住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声音哆嗦道：“娇月公主不是以为你喜欢男人吗？都这样了她还……”
一抬手做了个制止她继续说话的手势，梁文灿笑得一脸苦涩：“那晚花灯会我们聊天，估计是聊天内容被司马源给听去了。”
原来如此！
柳九安心中大呼倒霉，这可怎么办呢？
“你……要不让你娘进宫求求情？你娘就你这么一根独苗，怎么会舍得让你和亲？”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嫁给她一样。”梁文灿语带三分嘲讽。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了敌国公主，未来不仅不能踏入未来朝廷权力核心，而且就是娶了个祖宗回家供着。
不能纳妾，不能寻欢作乐，除非人家公主允许，否则就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若是真两情相悦，而且也无心插手朝廷争斗，那还可以考虑考虑，可是梁文灿……他是真不喜欢那个刁蛮的公主。
一想到要跟那种女人过一辈子，梁文灿情愿去死算了。
“你也别这么悲观，趁着赐婚圣旨还未下，还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梁文灿眼神黯淡，神色颓废：“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之前谎称喜欢男人，已经被娇月公主知道，如今再扯其他话，恐怕也不能说服他。”
柳九安心里也难受的厉害，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
两人一时词穷，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外边走廊一时脚步声踏响，仿佛一堆人进来了。
柳九安梁文灿两人都被外边的动静给吸引注意力，探头往外看去，柳九安出口问道：“苏涯，外边怎么如此吵闹？”
苏涯挣扎了几声，只听他‘哎哟哎哟’叫疼个不停，大门砰一下被推开，娇月一身锦绣华服闯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娇月微扬着下巴，一脸得意。
“公主，我在哪好像并不需要跟你报备，猛然闯入别人包下的雅间，难道北辰皇室都像你这般无礼的吗？”
梁文灿俊美的脸此刻如同凝聚着一层更古不化的冰霜，冷得叫人下意识心生疏离之意。
“反正咱们都快要成一家人，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我已经跟你们皇帝说了，过几日，等钦天监择个良辰吉日，你们皇帝便会亲自下旨赐婚。”
娇月无比得意，眉眼间都是期待幸福的小女孩的期望和愉快。
柳九安觉得，此刻如果给娇月装上一条尾巴的话，这人肯定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男女之事须得两情相悦，公主如此行事，可曾问过我的意愿？”
梁文灿眼中的朦胧全数不见了，径直从榻上起来，长身玉立，身形瘦削，但是那双点漆般的墨眸中，却燃烧着令人胆颤的怒火。
娇月睁大了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我这么漂亮，难道还有哪个男子会不喜欢吗？而且我还身份尊贵，娶了我就相当于娶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就……”
梁文灿怒极反笑，冷冷笑着打断她：“你漂亮又如何？凭我的身份，我想要什么漂亮姑娘没有？至于男子喜欢，那很抱歉，我偏就不喜欢你，像你这种自以为是又刁蛮的女子，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
再有，荣华富贵我缺吗？我生来就是皇室子弟，荣华富贵样样不缺！不需要你来施舍。”
娇月气得满脸涨红，哆嗦指着他的脸，一句话说不出来。
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越加紧张，柳九安眼看接下去可能就要动兵器了，这可是关乎到两国邦交的事，万万不可动手。
她硬着头皮站出来：“两位殿下消消气，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谈谈，不必如此脸红脖子粗的，皇室子弟自要有皇室子弟的风范，是不是？”
梁文灿这些日子压在心底的憋屈，如同洪水溃堤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哪里还听得进别人的劝告？
“别人怎么样对我，我就会怎么对她！我倒是愿意跟别人和谐相处，但是某些人，只会得寸进尺，罔顾他人意愿，如若北辰皇室的礼仪教养就是逼婚，那我今日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娇月气得一蹦三尺高，一把扯下腰间的软鞭，手臂一挥，那软鞭刷刷打在雅间的花瓶上！
‘砰’的一声巨响，官窑白粉瓷花瓶四下炸裂，碎了满地。
“本公主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什么叫逼婚？本公主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要是再这么不识好歹，那你就是在蓄意破坏两国邦交！
我要是把你今天说的话全数告诉你的皇帝舅舅，我想你肯定少不了要挨一顿鞭子了。”
娇月小脸阴沉，阴恻恻的道。
“那你就去告吧！碎嘴小气，咄咄逼人，看来这别国的皇室公主，竟是这么个德行，真叫人失望。”
梁文灿一张脸绷得更紧了，但是却没有求饶服软。
柳九安最清楚其中的事情有多严重，一看娇月公主气的扭头跑出去，连忙瞪了他一眼。
“一时嘴快惹祸要我来给你收拾！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快步追了出去：“娇月公主请稍等，我这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