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安和傅迟瀚对视了一眼。
傅迟瀚微微转了转头,示意她先把自己脱罪出去。
柳九安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一叩首:“大人,此事,民妇也不明白……”
“三叔公入府后,不过几日,民妇就到了临盆之际,刚出了月子,就听丫鬟说,三叔公要谋害我的孩子。我一时心急,想过去找三叔公要个说法,可我去的时候……”
柳九安话说了一半,就开始哭。
反倒是傅迟瀚把话接了过去:“你说什么呢?什么你去不去的?你去过,那说不定就是你把三叔公给杀了,你快点承认了,家里和孩子我来管。”
“闭嘴!本府问你话了吗!”知府一敲惊堂木。
不用抬头,柳九安都知道,知府此时看着傅迟瀚的眼神里,定然充满了嫌弃。
“这个,小人要是不说,还以为是小人干的呢,这不是家里还有三孩子,小人回去好照顾孩子嘛……”傅迟瀚笑的分外猥琐。
“放屁,你,你你,你说的这叫人话吗?”知府指着傅迟瀚一时说不出话来。
自从他儿子不能人事,越来越像太监,他就开始仇视一切没有担当的男人,恨不得看见了就把那人给碎尸万段。
如今看见傅迟瀚这样,心里一急,不多想,就把桌上的签扔了下去:“此案存疑,把这两个男的收监了。这位夫人尚有幼子需抚养,暂且归家,等真相查出,本府定不饶罪人!”
“威武!”两边衙役一齐大喊,以壮声威。
柳九安听着,心里却一阵阵的发疼。
傅迟瀚向来是一个挺直了腰板的汉子,要不是为了她,何至于做出来这么一副虚伪油滑的模样。
都怪她总以为自己能算到所有事,却没算到,古代的官府,就算是没有证据,也可以随便关押人。
出了府衙,柳九安只觉得脚底下都发虚。
傅迟瀚被带走之前,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可她怎么可能安下心来。
正想着,怀里一直安静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脑袋在柳九安怀里不停的拱着。
这孩子这是饿了?
倒是乖巧,方才堂上那么乱都没哭,一直停到饿了才出声。
只是外面到底不方便,柳九安上了顾家的马车,犹豫了一时,还是让人把马车快点赶回来顾家,而后把孩子交给了张氏。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孩子,直径去了书房。
坐在桌子后面,柳九安冷静了半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越信!”
不一时,越信打外面匆匆的走了进来:“夫人。”
“去府衙后面,给四公主传信,就说,就说我有事求她。”柳九安咬了咬牙说道。
“是!”越信一抱拳,转身往外走。
柳九安心里一阵一阵的不安。
从袖子里面抽出来了那个绣着三的帕子,心里不禁一阵冷笑。
自从她来了江南,二皇子的人来了,三皇子的人也来了,连狄国的三王子都来了。
她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夫人。”春溪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药碗:“您把药喝了吧?您带回的孩子,我看不若记在惠香小姐名下吧,方才惠香小姐往老爷子的房里去了一趟,抱着那个孩子就舍不得放手了。”
柳九安看了一眼药,示意春溪放下。
思索了一时说道:“让惠香帮忙照顾孩子吧,以后让孩子叫她一声干娘,她没有男人,说是她的孩子,好说不好听。”
“是,我去跟惠香小姐说。”春溪说着就出去了。
不过一时,越信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却十分的不好。
“信送到了吗?”柳九安猛的站起身。
越信抱拳跪地:“属下办事不利。”
“府衙你都送不进去了吗?”柳九安脸色一遍,以越信手下那些人的能力,往皇宫里送信不太可能,可府衙这种地方,还不至于送不进去信吧。
“夫人,不知今日怎么了,府衙周围布满了兵将……会不会是上面人有所察觉了?”越信低声说道。
柳九安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了。
她会不会又算错了。
会不会皇上虽然老了,昏了,对某些事,却依旧精明,她之前的只以为是,都是皇上无声的放任。
皇上逗她,就好像是猫逗老鼠?
柳九安深吸了一口气,不行,她不能乱,只要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就还有改变的可能。
“去吧刘三找来。”柳九安咬了咬牙。
如今的情况,由不得她在细想,或许乱碰乱撞,能撞出来一条路。
“夫人……”
“去!”柳九安冷冷的看了下去。
越信对上柳九安的眼神,不禁微微一抖,夫人平时都是善良温柔,可一遇上事,这浑身的气势,也不比老爷差多少。
“是。”越信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书房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柳九安脑子里不停的理着这些事。
她几乎可以肯定,三叔公就是刘三的人。
因为三叔公从清和来,一路上接触过的人都被杀光了。
先不说京城的人会不会这么做,就算是会这么做,当时正值京城大乱,没有人有精力安排自己的人,跑到清和县那么远,一路上做这么多的事。
那就只剩下刘三了。
而且三叔公是死于狄国的解骨花。
可以理解为,有人栽赃陷害,那为什么不能理解为,是刘三故意这么做,好引开别人的视线?
当日她早产,遇见的那个江湖人,不应该是第一次遇见,而是第二次。
第一次遇见,应该是在三叔公在顾府门前大闹时,那个人就在旁边的茶棚里喝茶。
从开始一直喝到事情结束。
如果三叔公是刘三的人,那日抓到的那个婢女是二皇子的人,那是不是可以设想,那个江湖人就是三皇子的人?
可这三个人,为什么统统对她的子嗣下手?
而且这么长时间,三叔公的尸体都没有被人翻出来,偏偏是今天万氏一死,三叔公的尸体就被翻出来了。
柳九安又摸了摸帕子上的那个三字,她总觉得有一条线,从她脑子里被牵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