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涯印象太深刻了，毕竟谁也想象不到，做饭那么好吃的傅娘子，还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东西。
那粥，公子整整吃了半个月才停到呢。
那时候，每天晚上，都是公子一天中最痛苦的一天。
苏涯眨了眨眼睛：“傅娘子是要喂公子吃那个粥吗？可是那粥的味道……”
那味道可不比药好到哪里去啊，他觉得公子很有可能一闻到就吐了。
“总得试一试。苏小哥，你让厨娘做的时候，把之前的调料全部减半，米也换成小米，然后加三颗红枣，一块红糖。如果味道还是很大，就再加一块红糖。”柳九安说道。
小米养胃，梁文灿两天没吃东西了，还一直吐，真要换成粳米或者糯米，恐怕又得出问题。
苏涯虽然觉得没什么用，但是也觉得，总得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不然，难道就让他这样看着公子等死吗？
这样想着，苏涯应了一声，便跑去了厨房。
而柳九安则又对着钱大夫说道：“钱大夫，您看有没有可能把给梁大人吃的药做成药丸？然后加点蜂蜜。如果药里有刺激肠胃的药草，也尽量去掉。”
“咱们现在不强求能立刻让梁大人好起来，只要能一点一点的缓解他如今的症状就好，至少，要让他清醒，让他能吃得下东西。”
两天不吃东西，别说是病人了，就连正常人都会出问题。
钱大夫本来没太把柳九安放在眼里，但是她的这个意见确实很好。
“好，你这个法子，老夫马上就去尝试！”
小米不像其他的米那样难煮，很快苏涯就端着粥回来了。
“傅娘子，你也一起过来吧，公子不会介意的。”苏涯走到屏风后边，想了想说道。
柳九安抬头看了一眼傅迟瀚，见他点头才抬步走了过去。
看到屏风后的人，柳九安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确定梁文灿还活着，她几乎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梁文灿的脸白的发青，脸颊凹陷，颧骨都突了出来，原本妖冶的美貌完全消失不见了。
她总算是明白，苏涯为什么会哭成那样了，连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心脏闷闷的，更别提自小跟在他身边的苏涯了。
“迟瀚，你帮苏小哥把梁大人扶起来吧。试着看能不能喂进去一点粥。”柳九安说道。
傅迟瀚点了点头，直接上前，将梁文灿扶了起来。
苏涯端着粥碗，眼泪汪汪地喊了两声“公子”，梁文灿才迷迷瞪瞪地半睁开眼睛。
“傅娘子来了？嗯？傅公子也在啊。”梁文灿的声音虚弱的不像话，就像是寒风中飘零的枯叶，一个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
柳九安道：“梁大人，你现在身子太虚了，就先不要说话了。我让人给你熬了粥，你闻闻这个味道，会觉得恶心吗？”
苏涯连忙将粥碗又往梁文灿面前送了送。
梁文灿皱了皱眉：“甜的，不太恶心，只是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没关系，这是给你治病的药，不需要胃口。”
柳九安松了一口气，对着苏涯说道：“苏小哥，梁大人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先撇点汤喂给他。咱们看情况，慢慢来，不要着急。”
苏涯擦掉眼泪，颤颤巍巍地从粥里撇了一点汤,递到自家公子的嘴边。
梁文灿乖顺地喝了下去，砸巴了一下嘴，说道：“味道有点复杂……”
能不复杂吗？又是姜葱蒜，又是红枣红糖的。
柳九安没解释，只是盯着他问道：“梁大人感觉怎么样？能吃得下吗？”
梁文灿皱着眉，感受了一下：“有点恶心，但还不至于吐。”
“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刚开始会这样的。你先休息一下，缓一缓再吃第二口。苏小哥，第二口加一点点米进去。”柳九安吩咐道。
苏涯立刻点头照做。
一碗粥，梁文灿吃了近半个时辰才吃了大半。
这也是屋子里太热了，不然吃到一半就得凉了。
不过让众人欣慰的是，这大半碗粥是都吃下去了，没有吐出来。
“好了，先吃这么多吧，一下子不能吃太多。还是那句话，急不得，要循序渐进。”柳九安说道。
苏涯已经满脸都是泪水和鼻涕了，别说是大半碗了，只要他家公子吃了一口没有吐出来，他都谢天谢地了。
梁文灿无语地看着身边的小跟班：“你赶紧擦擦，这一脸鼻涕，你是生怕我吐不出来？”
“呜呜呜……我这就擦，这就擦……”苏涯高兴坏了，一边擦着脸上的痕迹，一边呜呜道：“公子能活了，公子能活了……”
梁文灿：“……”
梁文灿则看着柳九安：“傅娘子，这次我要是能挺过去，就是你第二次救了我了。这份恩情，欠大了。”
“那梁大人可千万要挺过去，我等着你还这份恩情呢。”柳九安微微笑道。
梁文灿：“好，你等着。”
柳九安：“……”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好话呢？
梁文灿喝了粥便躺下了，没一会就又睡过去了。
柳九安和傅迟瀚也不便多待，只是让苏涯一有情况，就立刻派人去柳府通知他们。
走的时候，柳九安还告诉苏涯，要是梁文灿一直高烧不退，可以尝试用烈酒擦拭身体，可以物理降温。
苏涯感激涕零，就差给她磕头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柳九安的心还是放不下：“迟瀚，你说梁大人能挺过去吗？”
傅迟瀚摇摇头：“不管能不能挺过去，我们尽力了。”
“你那个梦……”柳九安话还没有问完就顿住了。
她忘了，傅迟瀚的梦里，梁文灿这会已经死很久了。
“别太担心了。我感觉，梁文灿这次应该不会有事了。”傅迟瀚将她微凉的小手拢进手心。
柳九安叹了口气：“但愿吧。不过梁大人这次情况这么危急，会不会是他身上积压的毒爆发了？”
“应该是。那个钱大夫也说，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
柳九安脸色严肃了几分，说道：“迟瀚，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了。顾神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们得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