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童被这般对待,吓得不轻,说什么也不接受。
但这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说得过柳九安?
最终还是红着一张脸,连声道谢,上了柳府的马车。
“你太热情,吓着院长的书童了。”傅迟瀚从一旁走了进来,说道。
花厅里放着炭盆,门帘也换成了厚厚的棉布,挡住了外间凛冽的寒风,都是暖融融的。
柳九安笑了一下:“你都看到了?我就是见他才十来岁,穿的又单薄,这么远的路,要是冻着就不好了。”
“安儿还是这般善良。不过说的也不错,秦院长帮我们毕竟是情分,对他派来的书童好一些,也免得寒了他的心。”傅迟瀚将柳九安的小手拢进手心,说道。
柳九安也不觉得有什么,天冷了,倒是让个两个人的亲密变得顺理成章了。
她偎在傅迟瀚的怀里,寻了个舒服暖和的姿势,说道:“你既然一直在,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只觉得,好大一个馅饼,砸在了安儿的头上。”傅迟瀚弯起唇角。
柳九安翻了个白眼:“你就贫。不过这件事说不好,如果不是昨夜卓骏提前递了消息来,我恐怕真的会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商铺的事情,知道的都是亲近的人。
而且,这个事情是秦院长亲自去操办的,来通知的又是小书童,根本不会让柳九安提起防备的心。
“是。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傅迟瀚捏着柳九安的手指,接着说道:“进士留京任官,能将一家老小都接过去,还能置办宅子,扎根汴京,说明这人本事不小。
这样的人,有必要和柳子琪合伙来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商户女吗?”
小小的商户女???
柳九安感觉心口中了一剑。
不过傅迟瀚说的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每年那么多的新科进士,但官职就那么一些,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留给勋贵子弟的。
这些除了三甲以外的进士,要么下放到地方当个父母官,在穷山恶水之地一步步攀升,要么留京当个闲官。
没有背景的读书人想要离京本就很难,更别说留下来之后,只能待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上混日子,既没有提拔的机会,俸禄也少的可怜。
汴京寸土寸金,能在汴京置办宅子,这人实力不容小觑。
她也想不通,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和柳子琪合作来对付自己。
“会不会,这家人其实也被瞒在鼓里?”柳九安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
傅迟瀚的眸光也蓦地闪了一下:“怎么说?”
“如果按照那书童所说,这家人已经在汴京安家了,汴京到蕲州府路途遥远,总不能那家人为了卖宅子亲自过来吧?
而且年底,不正是百官忙碌的时候吗?十有八九,那官老爷是将卖宅子的事情托付给了谁。”
柳九安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对于那官老爷来说,确实没有和柳子琪同流合污的必要,但如果只是被委托的人呢?
那人可能是这官老爷的某个远方亲戚,又或者是在他汴京的下人,这样的人缺钱,有野心,和柳子琪合作倒不是不可能。
“安儿说的对。下午我同你一起去,到底如何,很快就会知道了。”傅迟瀚冷声道。
用过午饭,众人小憩了片刻,齐远道和姜哲便准备告辞了。
柳九安让春溪将早就准备好的三份吃食装进马车,自己和傅迟瀚一跟着上了马车。
“表妹,迟瀚,你们这是?”齐远道不解。
“秦院长说铺子的事情有消息了,让我下午过去谈谈,正好可以送表哥和姜大哥一路。”柳九安笑着解释。
齐远道露出喜色:“铺子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那看来,珍馐小肆很快就要开业了。”
“应该快了。”
齐远道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后退了一步,突然弯下身子,朝着柳九安行了一个大礼。
柳九安吓了一跳,连忙跳下马车:“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呀?快起来。”
齐远道直起身子,摇了摇头:“虽然表妹总说,一家人不必言谢,但是这声谢,我却还是要说。我的事情,还有娘亲的事情,多亏了表妹了。”
“表哥……”柳九安讷讷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齐大年的事情,她没有同齐远道说,但是齐远道肯定是知道的。
当初齐远道叮嘱了,若是齐大年来,一定要通知他,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想保护好母亲。
但是当时事出突然,她没来得及去通知齐远道,而事后,这件事也是陆竹找机会告诉他的。
他们虽是表兄妹,但关系到齐大年,她也不好插手太狠。
“没事了,我只是想说一声谢。外面风大,表妹先进马车吧。”齐远道笑了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消散。
柳九安点点头:“好。”
他们这次去青山书院,分了两个马车。
姜哲毕竟是外男,同乘一辆马车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单独和傅迟瀚坐一辆马车,倒是方便了两人的叙话。
“刚才表哥那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后来把齐大年怎么样了?”柳九安眨了眨眼睛问道。
当时齐大年离开,她看到傅迟瀚示意那几个大汉跟上去,但之后她便不知道了,傅迟瀚也不曾提过。
“那几个人打断了他一条腿,把银子抢了回来,警告他不许再回蕲州府。以齐大年的胆子,估计是不敢再回来了。”
傅迟瀚轻飘飘的说道,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打断了一条腿,还把到手的银子抢了过来,这样的惩罚对齐大年来说倒是够了。
看来,傅迟瀚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残暴嘛。
“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傅迟瀚见她盯着自己看,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
“没想什么,我就是好奇……”
柳九安眼珠子一转,说道:“你既然让人把齐大年的银子抢了回来,那银子呢?”
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