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久没有在乎其他人看他的眼神,自顾自说道:“那时候的我,已经明白了夺嫡。我知道,三哥在提防我和二哥。”
“二哥平素喜欢琴棋书画,很少参与国事。可灿表哥离开之后,二哥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开始频繁地进宫,面见父皇。”
“那时候我就猜,二哥是动了和三哥争夺的心思。毕竟二哥和灿表哥从小关系就很好,灿表哥的事情连我都知道,二哥没有理由不知道。”
“我知道二哥有意那个位子后,动摇过如果二哥三哥真的抢起来,我该帮谁?我是倾向于三哥的,毕竟三哥十四岁从政,根基要稳的多。”
“那为何,最后选择了我?”梁文轩道。
梁文久道:“二哥还记得,那次春日,小妹调皮爬上桃树,掉下来摔折了胳膊吗?二哥和三哥都进宫来看了小妹。小妹怕疼,一直哭闹,三哥虽然表面上哄着小妹,但却不愿接近小妹。可二哥,日日进宫,守在小妹身边,拿糖人逗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母妃很早就走了,走之前她跟我说,我是哥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好妹妹。哪怕拼了我的命,也不可以让小妹受到伤害。”
“我不会预测未来,但是我能看得到人心。若我帮三哥,日后遇到危险,三哥会顾我们吗?怕是要弃军保帅吧?可二哥不会,他是一个很好的兄长,我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好我和小妹的。”
梁文久也没有看错,只要梁文轩在,他和梁茹绣就从未吃过一丝一毫的亏。
父皇突然宠爱他,他担心梁文景对他和妹妹下手,索性装成纨绔子弟,日日消遣闯祸。
梁文景很高兴,总是在他闯祸后,帮他跟父皇求情,说他还小,调皮很正常。
只有梁文轩,拎着鞭子过来,将他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告诉他,他是皇子,是汴梁将来的支柱、希望,他再这般堕落下去,人生就毁了!
谁是真心为他好,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外人都道混世魔王五皇子只有二皇子才能治得了。
倒不是梁文轩能治得了他,而是他心甘情愿听二哥的话。
“所以,你的纨绔,你的顽劣,全都是装的?装给梁文景看的?”梁文灿问道。
梁文久这才露出了一丝孩子气,委屈地点点头:“灿表哥离京了,二哥一心想着为灿表哥报仇,没多久也离开了京城。我若是不这样,等你们回来,怕是只有五皇子病逝的消息了。”
众人都沉默了。
他还是个孩子,母妃早逝,在宫里孤立无援,还有一个更加傻白甜的妹妹要照顾。
他没办法,只能强迫自己长大。
“你为何不早些和我说?”梁文轩握着拳,看着他咬牙道。
“早些……我也不知道二哥你真的能走上这条路。”梁文久低声道。
“我是你二哥!”梁文轩一想到让五弟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年,心里就难受,“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
“梁文景还是我三哥呢,不照样天天想着要如何弄死他的兄弟嘛。”梁文久嘀咕道。
这摆明了就是之前不信任他的意思。
“你……”梁文轩气的不轻,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晓得我多担心你走上歪路?府里鞭子都备了好几个。”
“二哥你整天就想着打我!”梁文久委屈道。
“谁让你总是胡来?”梁文轩被他气笑了。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得知五弟并非是真的纨绔,心里又有些高兴。
可想到这孩子从三岁开始,就在承受着同龄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痛苦,他又心疼。
“既然二哥什么都知道了,我以后自是不会胡来了。”梁文久道:“二哥去了一趟蕲州府,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和陆将军那边的联系也变得密切了。”
“我那时候就听说,陆将军的队伍里,出了一位姓傅的年轻士兵,有统帅之能。傅将军回京后,我又听人说,琳琅阁的东家就是傅将军夫人,我这才找上了将军夫人,想弄清楚二哥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柳九安恍然:“原来那日你来酒楼,是为了探我底细的?”
“那是自然了。能让二哥这般帮衬你们,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梁文久说道:“回去后,我就去找二哥说了那日的事情。那日,我就知道,傅将军定然是二哥的人。不仅仅是傅将军,还有那位名叫齐远道的贡士……现在该叫一声齐修撰了,也是二哥的人。”
“另外,会试期间,学子客栈十分的红火。做读书人的生意,自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客栈。白公子往常从来不屑于和他人合作,但是这次偏偏找了将军夫人一起。将军夫人算是朝廷命妇,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倘若傅将军犯了事,白公子也定然会受到波及。”
“可是白公子还是选择了合作,我就知道,白公子定然也是有心往这边的。”
梁文久三言两语就点破了他们多日来部署,还一点都不差。
甚至,白文玉有心帮他们这件事,之前都无人知道,也是被梁文久说出来,才知晓的。
“不错。我确实有意帮助二殿下,但也只是在考虑中,最后如何,还未定论。”白文玉也不瞒着了。
而且,只有坦白了心思,日后才能更加频繁的和柳九安接触。
否则,柳九安压根不给他见面的机会。
“你会选择二哥的。”梁文久意味深长地说道。
白文玉和他对视了一眼,接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阿久真是让人意外,今日之前,我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这般聪慧。我还以为他是个榆木脑袋呢。”梁文灿道。
“灿表哥!”梁文久气呼呼地道。
梁文轩则更加沉稳一些,笑道:“阿久长大了,如今都可以替二哥分忧了。”
梁文久道:“三哥虽然有许多朝廷大臣支持,但二哥如今也有我,有傅将军,还有齐修撰支持,我们还会有很大的胜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