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瀚叹了一口气:“我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二殿下的想法其实也是为了我们考虑。”
“哦?”柳九安不解。
“你可知,如今国库空虚?”傅迟瀚问道。
柳九安摇摇头,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北边战事不停,南边也时有侵扰。汴梁内忧外患,常年征战,军资损耗十分大。而国内的经济,又叫白家垄断,皇室那边只能吃得到税收,却无法创造更大的价值。”
“白家根基太深,枝叶繁茂,盘根错节,陛下觊觎他们的财富他们的生意,却动不得。”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九安也明白了过来:“白家动不得,但是若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新的商贾势力,那便动得了。”
“一定会动。”傅迟瀚说道:“二殿下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做玻璃生意。玻璃可以取代琉璃,且成本比琉璃要低得多,产量也大。一旦开始,就一定是赚大钱的买卖。”
“所以陛下一定会想尽办法占为己有。”柳九安肯定道。
傅迟瀚点点头:“那位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献出这个生意。如今你在汴京只有一个琳琅阁还算红火,客来居刚刚开业,完全没有根基。我也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武将,远道刚刚入了翰林院,我们没有和那人抗衡的资本。”
听傅迟瀚的分析,柳九安只觉得背后都生出了一片细密的冷汗。
先前她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这些,甚至还想着依靠玻璃的生意,能不能跻身皇商。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太天真了,完全没有想过上位者的野心和贪欲。
“所以,我们只能找白文玉合作?”柳九安已经猜到了傅迟瀚讲这话的目的。
刚才他还说了,白家势力太大,盘根错节,所以连皇上也不敢得罪。
玻璃生意兹事体大,利润丰厚,如果是以白文玉的名义经营,这么一大块蛋糕在他的手中,惹人觊觎,却也绝对没有人敢抢。
“所以,其实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如果想做玻璃的生意,就必须要和白文玉合作?”柳九安问道。
傅迟瀚摇摇头:“也可以慢慢来。你暂时放下这个生意,继续小本生意,我和远道则继续努力。等到我们权倾朝野的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柳九安:“……”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想做玻璃的生意,不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吗?
真等到傅迟瀚权倾朝野,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帮到他。
“这件事,明日我就去同白文玉说。可是……他这样精明的商人,如果知道我们是利用他,还会愿意和我们合作吗?”柳九安比较担心这个。
傅迟瀚的脸色沉了沉:“他最好不答应,那说明他还是个冷静的商人。可他如果答应了……哼。”
柳九安哭笑不得,本来就是要借着人家的名号做事,现在还吓唬人家。
“将来等我将生意做起来,我要接触的人还很多呢,你这般吃醋,到时候能吃的过来吗?”柳九安笑道。
傅迟瀚虎着脸:“你还想有其他的?”
一个白文玉就够让他糟心的了。
其实,若他能够时时陪在柳九安身边,他倒也不担心。
可他是武将,是统帅,只要边关有战事,他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去。
他无法长长久久地陪在娘子的身边,这叫他如何能够放心?
说到底,他其实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柳九安没想到这些,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便笑道:“没有其他的!其他人再好,也没有我的夫君好。我的夫君,又英武,又俊美,还能将敌人打退,这么好的夫君,我上哪里找?”
傅迟瀚被她谄媚的小模样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道:“知道就好。”
两个人正腻歪着,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夫人,将军!”
是春溪的声音。
春溪一贯稳重,很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会这般,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柳九安和傅迟瀚对视了一眼,连忙走过去开门:“怎么了?”
春溪手中还拎着刚刚出去给柳九安采买的新鲜牛乳,看样子像是跑回来的,还喘着:“夫人,奴婢、奴婢……”
“别急,慢慢说。”柳九安拉着她进了屋,道:“气顺了再说。”
春溪却等不及了:“奴婢刚才瞧见二小姐了!”
“二小姐?”柳九安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二小姐是谁。
“就是柳府的二小姐,夫人您的庶妹!”春溪着急道。
柳九安眸光一凝:“柳子琪。”
“是她!”春溪道:“二小姐的身边,还跟着当初给赶走的丫鬟鸳鸯。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柳九安追问道。
“奴婢瞧见,二小姐她……她大着肚子!”
春溪的话,把柳九安吓了好大一跳。
柳子琪大着肚子?!
当初柳子琪想陷害她不成,反被牵连到了徐开家管家骗人买宅子的事情中,被梁文灿关进大牢,又赶出了蕲州府。
柳九安原本以为,没有了家族的庇护,这位小姐肯定会过的不太好,没想到她居然来了汴京,还怀上了孩子。
柳子琪这是嫁人了?
“春溪,你详细说说。柳子琪身边就只有一个鸳鸯吗?可有其他人?还有,你在哪看到她们的?”柳九安问道。
春溪缓了口气,道:“奴婢见到的时候,二小姐的身边除了鸳鸯扶着她,还跟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奴婢是在琳琅阁门外瞧见二小姐的,她似乎要进去买东西。”
“琳琅阁?”柳九安心头一震。
他们来了汴京之后,名气大盛,柳子琪既然会来琳琅阁,那不可能不知道她就是琳琅阁的东家。
况且,琳琅阁还有月娘在,她这主动送上门去,就不怕被月娘发现?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故意带人去的琳琅阁,那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是。二小姐……现在过得好像很好。奴婢看她穿金戴银,就连跟在身边的丫鬟小厮,穿的都是上好料子做成的衣裳。”春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