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惨叫一声,滚到台阶下面,捂着肚子站不起来了。
方随安犹不解气,还想上前再补一脚,被嫦娥拉住了。
嫦娥幽幽叹息道:“跟个下人一般见识做什么?”
方随安一怔,心中顿时雪亮,如果不是主人放纵,下人又怎会嚣张至此?
嫦娥察言观色,见方随安明白,淡淡一笑不再多说,转身回屋了。
方随安揪住翠儿便朝薛莹莹房中走去,翠儿一路上大呼小叫,引来不少下人围观,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到了薛莹莹门外,方随安把翠儿摔到地上,翠儿从来没见方随安发这么大的火, 一时间还以为对方仍要打自己,连忙大声求饶。
房门豁然打开,薛莹莹讶异的从里面走出来,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翠儿,眉毛微微一皱,“翠儿,怎么回事?如此哭闹,被外人看到成何体统?”
翠儿连忙跑到薛莹莹身边,哭哭啼啼的说:“小姐,我去二夫人房中寻找少爷,一时猪油蒙了心,说了几句对二夫人不敬的话,惹怒了少爷,他……他把奴婢打了。”说到这里委屈巴巴的朝方随安看了一眼。
翠儿自小便是薛莹莹的贴身丫头,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她随着小姐一同嫁过来,侍奉薛莹莹是一方面,她心中也存着有朝一日被方随安收房的心思,因此平日里她自视甚高,并不把自己当做普通奴婢。对她的这份心思,薛莹莹心知肚明,但并无反应,看在翠儿眼中,便觉得是小姐默认了。
如今翠儿受了委屈,满心想着小姐能替自己做主,纵然是奴婢,自己也是薛府的奴婢,轮不得赵家人教训。
薛莹莹冷冷的看了翠儿一眼,突然扬起手,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
翠儿彻底懵了,她捂着脸,惶恐的看着薛莹莹,嗫嚅道:“小姐……我……”
薛莹莹冷笑着说:“你是我的陪嫁丫头,在旁人看来,便是与我最亲近的人,你的一言一行,深究下去都是我的意思,我不方便说的话,你说!我不方便做的事,你做!翠儿,我问你,我可有让你刻薄过二夫人?”
翠儿立刻跪下来,“小姐从来没有那样示意过奴婢,是奴婢自作聪明,奴婢知错了。”
薛莹莹失望的摇摇头,“你的确自作聪明,仗着有我撑腰,平日里对其他下人颐指气使,这我都可以容忍你,但你居然以下犯上,对二夫人不敬,翠儿,你回去吧,我这用不起你这么能干的丫头!”
翠儿跪爬几步,抱着薛莹莹的大腿,“小姐,我真知道错了,你千万别赶我走啊,我要是这么回去了,老爷会打死我的。”
薛莹莹满脸怒容,丝毫不为之所动,“你得罪的人是少爷和二夫人,不用求我。”
翠儿立刻醒悟,转头又爬到方随安脚边,“少爷,我错了,我罪该万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方随安见翠儿模样可怜,无奈的叹口气,“罢了,这次就饶你一次,日后要是再敢放肆,赵府绝对不会再留你。”
翠儿慌忙磕头谢恩。
这时赵夫人从薛莹莹房中走出来,“就是小丫头不懂事罢了,继祖,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方随安十分意外,“母亲,你也在这里!”
赵夫人缓缓道:“快进来吧,我跟莹莹有事跟你商量。”
方随安跟着赵夫人进屋,薛莹莹也走了进来,笑盈盈的说:“相公切莫生气,到底是我管教不严,稍后我就去找嫦娥妹妹赔罪去。”
赵夫人面露不悦之色,“莹莹,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平日里我就有些看不过去嫦娥自以为是的派头,你若再处处做低伏小,岂不是乱了次序?”
薛莹莹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这时赵夫人才对方随安说:“继祖,莹莹在过去的账单中发现有笔不小的债务,要是能追回来,至少能顶上一家店铺。”
方随安对这等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的说:“既然如此,派人去催讨便是。”
薛莹莹微微一笑,“相公有所不知,这笔债务背后颇有渊源,欠账之人在辈分上算是母亲的堂舅,毕竟是长辈,若是派个下人去讨账,会给人留下不敬的印象,而父亲母亲又不好亲自出面,所以母亲提议,想让你亲自跑一趟。”
方随安皱了皱眉,“既然是长辈的债务,不妨就算了吧。”
赵夫人摇头,“那可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况且我这个堂舅也不算走的很近的亲人,该讨还还是要讨还的。”
薛莹莹也帮腔说:“相公,这偌大的赵府,想要支持下去,柴米油盐处处都要花钱,虽然我们现在生活富足,但未雨绸缪,切不可胡乱败家呀。”
赵夫人赞许的点点头,“还是莹莹贤惠。”
方随安无所谓,“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跑一趟就是了。”
于是薛莹莹开始给方随安准备行李,赵夫人则嘱咐方随安事事小心。
三人商定方随安第二天便动身。
不知道为什么,方随安突然有些不放心嫦娥,想要去嫦娥房中与她告别,但薛莹莹准备行李的时候不停的问东问西,弄的方随安无法脱身。
赵夫人更绝,直言让方随安与薛莹莹好生告别,如此一来,方随安更不好坚持去嫦娥房中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方随安很早便醒来了。
薛莹莹尚未醒过来,方随安蹑手蹑脚的下了地,放轻动作走出屋子。
他快步来到嫦娥的屋外,伸手准备扣门,但又担心惊扰了嫦娥的清梦。
正犹豫间,门“吱吖”一声开了。
嫦娥一脸倦容出现在门里。
方随安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莫非你一夜没睡?”说到这,他突然想到在自己睡在薛莹莹房中的时候,嫦娥是不是也是这样无眠到天明呢?
方随安顿时对嫦娥心生怜惜。
嫦娥淡淡的笑了,“这么早,你来做什么?”
方随安苦笑着说:“嫦娥,我是来与你告别的,我要出趟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