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盈没看到萨芬娜在哪里。
现在依旧记得萨芬娜来的那天坐车没给钱的景象，楚盈有些头痛。
给对方打电话发微信也都没人回。
比起担忧自己会不会挨揍，现在更迫在眉睫的似乎是萨芬娜的安危。
这家伙好像根本就不担心在异国他乡出什么意外。
她这次再坐车不给钱，司机会选择揍她一顿，还是又跟着她上去让楚妈掏钱？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楚盈惆怅地叹了口气，柳德米拉在得知萨芬娜在中国后就警告对方，最好立刻回去。
满口应承的萨芬娜却连回去的机票都没查过，每天赖在她家从早吃到晚。偏偏楚妈又被她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变着法地给她做好吃的。
如果萨芬娜因为在中国天天不训练只干饭而导致技术下降……后果无法想象。
俄罗斯人的脾气不差，但也的确没好到哪去。
尤其是楚盈所熟知的这几个。
窗外飞快地掠过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点点绿意排成整齐的一行，安置在路边，开出独属于春天的故事。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楚盈按亮屏幕。
说来也怪，之前没有几个人给楚盈打过电话，但自从她回到家之后，手机的铃声好像就没断过。
是赵丽蓉的电话。
难道俄罗斯少女失踪不到一小时的消息都能被无处不在的狗仔报道出来，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楚盈接起电话，对方没和她寒暄，上来直奔主题：
“我看到直播回放了，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司机从后视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方打电话的少女，只见对方低着头沉默。
手机内的女声离他太远，听起来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回基地收拾之类的。
听起来这小姑娘应该是个主播或者别的什么——
不过俗话说了，在北京掉块广告牌下来，三个里面就能砸到一个当官的，这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他还在想着呢，就听到后座的女孩冲电话那边应了一声，放下手机抬头望向他。
脸上没什么笑模样，看起来生人勿近。
估计是个叛逆期的小鬼，司机这么想着，就听到对方说要换个目的地，掉头开往大兴。
他没多问，指了指方向盘旁的计价器：
“我这是打表的，去大兴可贵了啊。”
楚盈点了点头，把头靠在车窗上不再说话。
基地倒是和她走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不过这才合理。
毕竟她才离开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心中居然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楚盈摇摇头，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门口的保安耷拉着眼皮犯困，抬眼望了一下发现是熟悉的面孔，拦都没拦地让人进去了。
远远的就能听到前方传来的一阵欢笑声，楚莹勾起嘴角又走了两步，果然看到拐角处走过来一群人。
按照楚盈的经验，她们应该是刚午休完，正在往训练场赶，准备进行下午的训练。
先看到楚盈的是一个头发及肩的女孩，为了方便训练，她把短短的头发扎起来，在脑袋后面短短的一揪，不到一个指头长的揪晃晃悠悠的。
看到楚盈后的她停下和旁人的交谈，热情地招呼楚盈：
“你回来了啊，太会掐时间了，这个点正好和我们一块儿训练去。”
楚盈摇摇头，一个上午没喝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得先去找赵丽蓉，和她面对面谈谈。”
那女孩的眉头皱起，她似乎从楚盈的表现中看出了什么端倪。
比如为什么楚盈比赛失利后没有和教练一起回来，为什么赵丽蓉这两天心情很差，为什么萨芬娜来中国找楚盈。
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她也不再多说，拍了拍楚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
“你可要好好和他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说完，头也不回地和楚盈擦肩而过。
和她一起的同行的三四个人也都是楚盈熟悉的面庞。
她们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似的，每个人都过来拍拍楚盈，留下一句话后就小跑着追上前边的人。
“你的比赛我看了，意外嘛，谁没发生过，别放在心上。”
“赵丽蓉这两天心情可不好，天天训练，你别招惹她。”
“刚才午休的时候我们看你的视频了，没想到你连比赛的时候都藏着掖着。”
“速战速决，待会别忘了来找我们训练。”
两拨人在短暂相遇后又分道扬镳，去往相反的方向，朝着各自的目标前进。
眼前这个据说最近心情很差的教练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把一叠资料甩在桌上，抬头看向刚刚放进来的少女。
“你还真敢跑回来收拾行李？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楚盈。”
“你知道国家培养你花费了多少心血吗？现在你说不干就不干了，这种事情……”
楚盈默默地低头听着，并没有打断对方说话的意思，赵丽蓉看她这副样子更加来气。
恨铁不成钢的一通教育后，赵丽蓉看着眼前背挺的笔直的少女，又联想起上午看到的视频。
轻盈地在冰面飞舞的少女，像只回到了属于自己湖泊的天鹅，惬意舒适、优雅又漂亮。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有天赋又愿意努力的好苗子，总爱胡思乱想给自己设限，赵丽蓉恨恨地想，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不能是我闺女。
保准给她来顿男女混合双打，让她再也不杞人忧天。
骂的时间久了，口有些干，赵丽蓉端起桌上的水杯润润口，还想接着骂。
当时想着给她点空间让她自己想想，没想到对方想来想去之后居然决定要来宿舍收拾行李！
此时的赵丽蓉似乎选择性忽略了，是她叫楚盈过来的，她只觉得自己对楚盈太好了。
因为对方的天赋和努力，赵丽蓉自认为从没对楚盈说过什么重话，有什么机会都为她争取，没想到——
“烂泥扶不上墙对吧？楚盈你非得气死我吗？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了赵丽蓉的声音，屋内陡然安静下来。
两人沉默着，从赵丽蓉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头顶，乌黑亮丽的发丝柔顺蓬松。
放空思绪的楚盈一脸冷漠，压根没意识到对方在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