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霍瑾川轻嗤了一声，“你一口一个扫把星的时候，不妨想想这脚是长在你儿子身上的，主动的那一个也是他，任何结果都是他求仁得仁，哪怕他因此送了命。”
“你说什么！”陆老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霍瑾川回得随意，“我说陆老夫人，你要管的人你儿子，而不是将矛头对准别人，在这里撒泼。”
“霍瑾川，你说这些话还有没有良心，要是没有我儿子，乔星晚已经死了。”陆老夫人快就气疯了，吼这句话的时候她毫无形象，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乔星晚。
手被攥住，下一秒，乔星晚就被霍瑾川带到了他身后，也彻底隔绝掉了陆老夫人的目光。
“要是没你儿子，苏瑶瑶未必出得来，更别提之后的事情了。”霍瑾川笑得散漫。
“你！”
陆老夫人咬牙切齿，她不能拿霍瑾川怎么样，就将矛头对准乔星晚，“乔星晚，你狼心狗肺，现在我儿子救人还要被污蔑，都是因为你，我儿子……”
“够了没有？”陆允谦怒喝出声，“妈，救星晚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怕我丢了命，也怪不到任何人身上，何况我伤的只是手。”
乔星晚心头紧缩了一下，目光触及他攥紧的右手，立刻慌了，“你的手……”
鲜血已经染透了纱布，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触目惊心。
“医生，救命啊，快来人。”陆老夫人叫喊出声，“允谦，你别吓我啊，手松开，快！”
“妈，如果你对我还有起码的尊重，所有的不满和责怪你都冲着我，不要怪她。”陆允谦眉眼沉沉。
“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陆老夫人哭喊着。
陆允谦这才松了手，满含歉意的目光落在乔星晚的身上。
“抱歉，星晚，你和霍二爷先走吧。”
乔星晚面色发白，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陆允谦的每一个字落地，都给她加了无形的枷锁。
医生和护士到了，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
乔星晚魂不守舍地出了病房。
霍瑾川落后了两步，他晦暗不明的目光在陆允谦身上顿了顿，眸底仿佛打翻了浓墨一般。
隔了一会，他才收敛了目光，阔步出了门。
乔星晚闷头往前走，直到走到护士台，她震荡在外的神魂才稍稍归了位。
“护士，我想问一下，3号床陆允谦的手伤到底是什么情况，会对他以后有影响吗？”
“肯定有影响啊，精细的活可能做不成了，具体情况得看康复后的测试。 ”
乔星晚心头像是挨了一记重锤，做设计的手稳是最重要的，需要处理的细节部分太多了。
陆老夫人说的是真的，因为她的缘故，陆允谦以后和设计无缘。
霍瑾川看着她。
乔星晚杏眸微微发红，紧抿的唇瓣失了血色，脸上的巴掌印鲜红，失了魂一般的可怜无助。
“顾思茵能精准避开我的人跑了，还能在这段时间伪装进入湖城六院，将苏瑶瑶带出去，凭她一个人做不到。”
乔星晚怔怔抬头，朝他看去。
“池姣姣对你动手，也是顾思茵的授意，而陆允谦来得过于巧合。”霍瑾川声线低沉。
“你想告诉我，陆允谦豁出一只手不要救我，是他自导自演？”乔星晚沙哑开口。
“万一是呢？”霍瑾川眉眼更沉，多了几分压迫感。
“可我不信，霍瑾川，你不懂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手有多重要，他救了我是事实，你现在要求我去怀疑我的救命恩人别有用心，是不是太过分了？”乔星晚扯了一下我嘴角。
“还有一点，如果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陆允谦远程遥控的，那苏瑶瑶不至于真的伤他，何况当时的那个情况，但凡他晚来一步，我是真的死定了。”
霍瑾川冷沉的目光锁定在她的小脸上，好一会儿，他才讥诮开口：“你可真相信他。”
乔星晚没有吭声，电梯开了，她安安静静地走了进去。
因为她的缘故让陆允谦再也做不了设计，那种负罪感时时刻刻地侵蚀着她，让她难以承受。
叮——
电梯开了。
乔星晚走了出去，突然开口：“霍瑾川……”
她又顿了一下，才低声继续，“我们算了吧。”
霍瑾川面容覆了一层寒霜，黑眸微微眯起，声音冷得仿佛从深渊寒潭而来。
“为了陆允谦？”
“不是。”乔星晚摇头，之前的摇摆不定在这一刻终于下了决心，“我只是不想继续了。”
“你猜怎么着？”霍瑾川低声笑了，可神色越发阴森，“我不同意。”
他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到亲昵，他勾起她的长发绕在指间，“你开的头，结不结束你说了不算，乔星晚，你好好的，什么都别乱想，至于陆允谦那边，不归你管，我会处理。”
他的指腹拂过她的侧脸，动作自然又亲近至极，一字一句都很平静，却透着瘆人的冷意。
“别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你很聪明，应该懂的。”
乔星晚后背发凉，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出事之前，那通电话里听到裴明洲的那些话再一次冒出了头。
她还能选择的所有权力，都是霍瑾川给的。
如果他不想给了，她只能去当霍瑾川的提线木偶，她和霍瑾川的地位从来就没有对等过。
因为她有软肋，可那些软肋霍瑾川可以随意去动。
“回去吧，好好休息。”霍瑾川松开了手。
长发带着微卷垂落下来，滑过她的脸侧，她却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叮——
电梯门开启，然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霍瑾川的身影。
乔星晚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往病房走。
她的脚下如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像是踩着烂泥，拖着她往下陷。
终于，到了病房里。
暖气明明开得很足，她却觉得凉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头一次生出了后悔。
“乔小姐，你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有些药医生已经撤掉了，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出院少碰凉水就没事了。”护士送药过来，笑眯眯地交代。
真的没事了吗？
乔星晚喉头发苦，她怎么觉得所有事情，这会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