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乔星晚心乱如麻。
理智分得清哪一个对她更有利，可她没有办法轻易去做任何选择。
她喜欢霍瑾川，毫无保留，任由他在心里扎根疯长，旁枝错节，严丝合缝。
如果要将他生生地剥离出去，那代价太惨重了。
霍瑾川低笑了一声，“其实你不用考虑。”
乔星晚怔怔地看着他，他黑眸暗沉如坠着深渊。
“你早就把选择权给了我，不是吗？”
玩笑一般的嗓音，却勾出乔星晚急促的心跳。
她……
确实给了的。
她让霍瑾川出手处理好沈意凝婚事的时候，她就将两人之间的主动权让了出去。
只是霍瑾川待她太好，所以她才下意识地忽视掉这件事情，他们之间，从来只能是他说了才能算。
乔星晚的小脸发白，看着霍瑾川依旧不紧不慢地替她按摩。
“我现在，未来都不可能和你离婚。”
心脏不自觉地收紧。
康复结束，霍瑾川将她的手放在被子里面，小心地将被子拉了上去。
四目相对，他嘴角勾着笑。
“你选了我，我就没有想过要放手，你好好地留在我身边，别想其他的，要不然这双腿打断了多可惜？”
霍瑾川目光下滑，扫了一眼盖在她腿上的被子。
轻声低语，仿佛是情人之间的低喃，可一字一句，却裹挟着翻涌的戾气，乔星晚的心跳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温和不过表象，霍瑾川从来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人。
“怕？”他笑了一声，幽暗的目光又落在了她微微发白的小脸上。
乔星晚心尖微颤，不能说怕。
只是她才刚刚意识到，她之前被霍瑾川纵容出了错觉来，总以为她和霍瑾川之间，是绝对平等的。
可原来不是。
“霍……霍哥？”
乔星晚定了定神，循声朝门口看了过去，惊魂不定走进来的人，是宋远达。
“嫂子，”宋远达咽了下口水，“霍哥让我找骨外科权威的医生，我挑了几个把你的病历发过去了，你放心，但凡有一点希望，你的手就能好。”
“谢谢。”
“客气了。”宋远达摸了摸鼻子，偷偷往霍瑾川看。
“好好休息，有事情打我电话，我迟点再过来。”霍瑾川站了起来。
乔星晚低垂眼帘没有吭声，听着脚步声远去。
从病房里出来，走出一段距离后，宋远达时不时地瞥上霍瑾川一眼。
“瞎看什么？”裹挟着凉意的声音拂过。
宋远达“咻”一下收回了目光，然后又大着胆子转过去。
“霍哥，你刚刚对嫂子说的话我听见了。”
霍瑾川脚步微顿，侧眸扫了过去。
宋远达战术性后退好几步，“霍哥，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谈恋爱哪能喊打喊杀的？”
霍瑾川笑了，笑得宋远达一身鸡皮疙瘩都炸开了。
“要不，你教我怎么做？”
宋远达却没能憋出一个字。
就眼下这个状况，大度放手，给陆允谦留可趁之机吗？
“但……但你也不能威胁她啊。”
霍瑾川凉飕飕地扫过他，“那威胁你？”
小心脏抖了抖，宋远达后背扒着墙，尽量离他更远一些。
“如果嫂子真要走，你真舍得打断她的腿啊？”
霍瑾川黑眸敛着一抹暗色，抽了一根烟点燃，眉骨挑了挑，烟雾弥散。
他嘴角勾了起来，声音多了几分暗哑。
“算了吧，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伤到手都差点去了半条命，要是打断了腿，她还不得赖着我哭上一辈子？”
宋远达晃了下神，他认识霍瑾川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心慈手软过，也就是乔星晚了。
霍瑾川不肯放手，池露浓这边又是一个死局，除非池露浓突然想开了又或者是霍瑾川背信弃义，不然这个局怎么破？
可这两个，哪一个有可能？
*
“喝点水。”
脸被碰了一下，乔星晚才回过神来，接过沈意凝递过来的水杯。
“之前还气得想杀了霍瑾川，现在怎么就主动给我们让空间了？”乔星晚问道。
沈意凝耸了耸肩，“那会气头上，可冷静下来后我又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相反，如果我站在他的角度上，未必做得比他好。”
乔星晚手指收紧，指甲微微发白。
他确实没错，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甚至做得很好，将她没能照顾到位的事情一一包揽。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始终狠不下心来。
“不是我为他说话，我先声明。”沈意凝咳嗽了一声，“其实，你真的该庆幸陆允谦和池露浓并非一路人。”
心头猛地收紧，陆允谦接连帮她几次，她确实欠他的。
陆允谦提的要求，但凡力所能及她不会拒绝。
“其实霍瑾川也惨的，”沈意凝撇撇嘴，“亲人不像亲人，明明家大业大的，却活得像个孤儿一样。”
沈意凝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可之前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在她的心头上。
她明明是被威胁的“受害者”，却不受控制地产生触动，心疼能选择的那个人。
有点过于荒谬。
在医院里又待了三天，乔星晚的脚能下地了，只是支撑不了多久，更多的时间需要借助轮椅。
霍瑾川理所当然接手了给她手部康复的工作，将专业护工晾在一旁。
一天三次，次次不落。
他三头都要兼顾，医院，乔家，还有SR，休息的时间榨干到极限，铁打一般的，只在乔星晚睡着的时候在一旁眯上一会儿。
之前的那段对话，两人默契地避开不提，相处也很平静，可气氛莫名僵持着。
嗡嗡嗡——
乔星晚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是宋远达发过来的语音消息。
她拿起，放在耳旁。
“算了吧，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伤到手就……”
轻慢随意的声音响起，勾得她心跳乱了几分。
宋远达是故技重施，用这样的方法站队为霍瑾川说话。
可霍瑾川如果真的想留人，有太多的办法，不只是明刀明枪地来。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宋远达发过来的消息。
哪怕不看，乔星晚也知道宋远达是想为霍瑾川说好话。
宋远达憋了三天才发来的消息，一定不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她红唇抿紧，将消息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