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撺掇别人离婚是什么行径，陆老夫人也能接受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做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一字一句，刻薄讥诮。
陆允谦笑了笑，“霍二爷，你不用激我，只要她愿意，我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不会让她有一丁点的不舒服。而你呢，池家的事情，你摆得平吗？”
霍瑾川黑眸瞬暗，却也笑了起来。
“陆总知道的不少。”
“上了心当然得多关注一下，毕竟机会不会长腿来找我。”陆允谦针锋相对，身上不见半点往日里的内敛。
“就比如说，上一回是我救了他，而这一次，救她的那个人还是我，而让她遭受种种不公平对待，受尽委屈的那个人是你。”
霍瑾川笑容收敛，俊脸结了一层寒霜。
“霍二爷。”陆允谦脸上带了笑，“你觉得星晚能忍受多久，现在所有人，包括你都清楚，你委屈了她。”
霍瑾川黑眸阴鸷，片刻后才笑了一声。
“陆总，拿救她的事情当和我竞争的筹码，你和池露浓能有什么区别？”
陆允谦呼吸一滞。
“不对，”霍瑾川笑意加深，“也还是有区别的，毕竟陆总还是要维持住君子的气度，所以做不到池露浓的程度。”
陆允谦面色紧绷，“如果我是她，不至于这么一手王牌打烂。”
“不，哪怕你是她，你比她未必好得了多少。”霍瑾川似笑非笑，眉眼间的讥诮毫无遮掩，““鲸海”好用吗？”
陆允谦心神微震。
霍瑾川压根也没想等他的答案，“应该是好用的，够陆家在芯片市场喘一口气，也够陆总在陆家站稳脚跟。”
陆允谦攥紧了手，手背上青筋迸出，他当然懂，霍瑾川给的远比他做的要多，可他想在陆家拿稳话语权，只能接，不能推。
“那这一次，换其他的陆总要不要？”霍瑾川笑问。
陆允谦只觉得难堪，“不用。”
“上一次，我也以为陆总不用，但最后接得不是挺开心？”霍瑾川的话刁钻。
交换利益的筹码，再放在嘴上提是什么行径，陆允谦不会不懂。
“陆总，慢走不送。”
陆允谦面色发青，他看了霍瑾川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霍瑾川侧眸看着，眸色沉沉。
“陆允谦和顾思茵没联系？”
小五立刻走上前，“之前在找顾思茵的时候，也安排了人盯着陆允谦那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霍瑾川眉梢微挑，所以陆允谦及时出现在车祸现场，又是巧合？
可这样的巧合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继续查。”
霍瑾川从来不觉得陆允谦那个人，里外如一，不然“鲸海”他不会要。
他收回目光，转身进了住院部。
*
病房里。
乔星晚发泄够了，眼眶红着，时不时地抽着鼻子，苏薇拿了湿毛巾给她擦脸，小心避开她脸上的那些擦伤。
“星晚，你和瑾川的关系你怎么考虑的？”苏薇突然问。
乔星晚愣神了好一会儿，“妈？”
“谈感情和做事业都一样，是冲着成全自己去的，不能明知道是死路还不肯回头，我知道瑾川没错，可作为母亲，哪怕对不起别人，我也不想委屈你。”
门外，霍瑾川刚到。
苏薇的话他听到了，他没有办法去责怪一个母亲的立场，脚下顿住，等乔星晚的答案。
乔星晚大脑里一片混乱，谁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偏偏她想不明白。
“没关系，你慢慢想，不用立刻想出一个答案。”苏薇低声说道，“瑾川是个好的，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妈。”
脑袋被揉了揉。
“我先回去了，你爸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离不开人。”
乔星晚鼻尖又有点酸，“我今天出院……”
“说什么呢，你现在身体最重要，瑾川安排了人帮我，他有空也陪着我跑，用不上你，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一起体面地送你爸爸离开，这就够了。”
苏薇放下手，“你好好的。”
看她转身离开，乔星晚刚要收回目光，就看到了门口的人。
她有些失神。
她出车祸到现在，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逃避面对现实。
她没有去联系苏薇，在她爸爸离世后，也没有担起作为一个女儿的责任，可霍瑾川在没有打扰到她的情况下，将她的事情都揽了过去。
不然，她都不知道她妈妈该怎么振作起来，去处理那么多繁琐复杂的事情。
霍瑾川缓步靠近，直到投落下来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在内。
“星晚，我去送一下阿姨。”
沈意凝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乔星晚侧眸，看着她匆忙出了病房，她知道，沈意凝也在给她留空间。
看不见沈意凝的身影了，她也没有收回目光，她思绪纷乱，更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去走。
她避免去看，可呼吸进的每一缕气息，都弥漫着那股挣脱不开的烟草味，甚至于比往日里更重， 一寸寸浸染她的感官。
她其实不太喜欢霍瑾川抽烟，之前那段时间霍瑾川其实克制很多的，可昨天到现在，烟没少抽吧。
“星晚。”
头顶低沉暗哑的声音，唤回了乔星晚发散的思绪。
她心弦收紧，终于抬起头看他。
她不知道霍瑾川是什么时候来的，可直觉告诉她，刚刚苏薇问她的那个问题，霍瑾川一定是听到的了。
如果现在霍瑾川继续问，她也不知道她会给的，是什么答案。
“是不是到时间，该做康复了？”
乔星晚愣了一下，没料到他竟然完全没有提苏薇的那个问题。
霍瑾川将椅子拉近了一些，然后放平了床头，大手不松不紧圈住了乔星晚的手腕。
“会有些疼，你忍一下，我轻一点。”
乔星晚大脑里一片空白，看着他驾轻就熟地给她做手部的康复。
这原本是护工的工作，霍瑾川一次都没有做过，可此刻霍瑾川做起来，却完全不逊色于最专业的护工，就好像练过很多次一样。
乔星晚有些失神，霍瑾川顾全的不只有她在医院里的方方面面，还有苏薇，沈意凝，这些她最在意的人。
康复难免会牵扯到伤口，这是必要的过程，但很疼。
乔星晚肩膀缩了缩，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陆允谦和阿姨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以为霍瑾川刻意避开不提的话题，毫无征兆地攥紧她的心弦。
霍瑾川指腹按着她手臂的力道没乱一分，幽深的眸抬起看着她。
“他们建议你离婚，你呢？怎么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