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川，星晚爸爸身体不好，她出事的消息我一直都瞒着，她的命不只是她的，如果她出事，家里的两位老人也活不下去的。”
沈意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霍瑾川，求你，我求求你了。”
乔星晚心脏像是被藤蔓缠绕，藤蔓的细刺扎进她的血肉里，每一次呼吸都疼入肺腑。
她不知道霍瑾川在犹豫什么。
绝望渐渐地笼罩而来。
她也不知道对于霍瑾川而言，她到底被摆在了哪一个位置上。
她要是活不下来，那她父母怎么办？
话筒那边声音突然杂乱，陌生的声音急促响起。
“瑾川，看在露浓的份上，你救救我们家姣姣吧，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
“对啊瑾川，露浓和姣姣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她们两个是最亲最亲的姐妹了。”
“电话，瑾川，露浓打电话过来了，露浓，你快和瑾川说，让他选姣姣，让他一定要救我们家姣姣。”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乔星晚耳边无限放大，她也终于听到了池露浓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听到。
“瑾川，瑶瑶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求你了，好不好？”
全程，苏瑶瑶都在看戏。
要不是偶尔传来苏瑶瑶得意的笑声，乔星晚都会觉得她已经不在了。
“霍哥哥，最后十秒钟，不然我就不给你机会了。”
苏瑶瑶开始倒计时，每一个数字的尾音都拉得很长。
“十，九……”
“三，二……”
“一。”
“池姣姣。”
苏瑶瑶最后那个“一”字，和霍瑾川的那一声“池姣姣”同时落地。
心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挖出了一个窟窿来，太疼了。
明明在此之前，她才想不计得失，不顾后果，只凭心投入，想和霍瑾川寻求在一起的可能。
可这一刻，她亲手构建只容他一个人进来的那一番城池，轰然坍塌了。
咔哒——
电话挂断了。
周围死一般地寂静，霍瑾川尝试将电话回拨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沈意凝布满血丝的眼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高去看霍瑾川。
她猛地朝霍瑾川扑了过去，“为什么不选她，为什么这么对她，霍瑾川，为什么？”
她很快就被保镖按住了，指甲在霍瑾川的侧脸上抓出一道血痕。
“为什么，霍瑾川，你会害死她的，她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怎么能……呜……”
沈意凝声音沙哑，到最后喊都喊不出来，还剩下囫囵痛苦的哭声和含糊不清的低吼。
霍瑾川薄唇抿紧，“苏瑶瑶的位置定位到了吗？”
“马上就好。”技术人员死死盯着电脑，手上的动作快几乎要在键盘上擦出残影。
霍瑾川一句话都没说，阴鸷的眸落在他身上。
技术人员头皮发麻，背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神经绷紧不敢出任何的差错，将技术定位的时间缩短到极限。
“瑾川，谢谢你为了我选了姣姣，要是姣姣出了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依旧开着免提的手机里，传出池露浓带着哭腔的声音。
霍瑾川眸底照不进半点光亮，墨色无边。
“我没选她，更不是为了你。”
周围静了一下，电话那头的池露浓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了，大概的位置出来了，在湖城六院。”技术人员站了起来，带翻了椅子。
“更具体的位置查不到，时间太短，信号也……”
话音未落，霍瑾川已经出了门。
湖城六院，苏瑶瑶摆了所有人一道。
霍瑾川的人就差将两个城市底朝天翻了一遍，可灯下黑，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好不容易从里面跑出来的苏瑶瑶，会下次回到里面去。
*
电话挂断后，乔星晚身处的那片黑暗，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太冷了。
身体渐渐地动不了，这一刻的心跳和脉搏，都被拉得极其漫长，乔星晚刚开始还在胡思乱想，但后来什么都想不了。
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昏沉，然后慢慢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刺啦——
突兀的光亮晃了进来，乔星晚的反应很迟钝，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格外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然后，才是苏瑶瑶那张枯瘦狰狞的脸。
“真可怜，”苏瑶瑶笑着说道，“我还以为霍哥哥会选你呢，毕竟那不是池露浓本人，只是她堂妹而已，可是，你还是被他放弃了。”
乔星晚想要抬手，但做不到，她看着苏瑶瑶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却很平静。
可能之前颠来复去的难受，已经将她该有的所有情绪都耗空了。
“这是六院的太平间，我还得感激你的，要不是你的缘故我不会来这里，更不会对六院每一处角落都了解得这么清楚。”苏瑶瑶粗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着。
“我本来呢是想着不管你就好，可夜长梦多，万一等会出了什么变故，我岂不是白白耗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乔星晚，你说是不是？”
乔星晚抿紧的嘴唇没有半点血色，她的声音很低，“我没什么可怜的，我有朋友，有爱我的家人，更没有为了一个男人犯和你一样的蠢，不像你，什么都没有，你比我可悲多了。”
苏瑶瑶笑容收敛，阴毒的眼里迸出憎恨的怒火。
“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
乔星晚扯了一下嘴角，“说明我表里如一，跟你不一样。”
她已经彻底没了侥幸，结局已定，软话她也不想说了。
死之前还要被苏瑶瑶奚落贬低？那才是开玩笑。
“苏瑶瑶，怎么样才该是你比我难受才对，以前有池露浓在，你那点心思见不得光，现在有我，我哪怕不如池露浓，也比你要好上不少。”
苏瑶瑶的呼吸都粗重了，快要瞪出来的那双眼，让她的面容扭曲，更显狰狞。
“你去死吧！”
苏瑶瑶一直攥着的那把水果刀高高地举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银色的圆弧。
乔星晚瞳孔一缩，在最后一刻反而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
还挺好的，她冻得都没了知觉，也不至于太疼。
可看着那把刀到了高点，猛地朝她的心口扎下来的时候，乔星晚还是感觉到了无边的恐惧，牢牢占据她的所有感官。
鲜血溅落，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