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霍瑾川随意回道。
寥寥两个字，牵动了下乔星晚不自觉绷紧的心弦。
她忍不住转头朝他看，霍瑾川来救她，除了误以为她爱惨了他之外，有没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她动容。
“为什么啊？”
乔星晚低声问出了口，心一下就提了上去。
霍瑾川笑了，“说好是一年。”
乔星晚怔了一下，心头才泛起的涟漪消散在空气中，寻不到任何踪迹。
“只是一年？”
霍瑾川睨着她，“不够？”
乔星晚低头继续喝汤，没再说话了。
一年为限挺好的，他不当真，那她自然也不该入戏。
时间到了，见好就手，好聚好散。
“少喝点汤。”霍瑾川突然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乔星晚的心头突然就窜上来几分恼意，她偏偏想和霍瑾川对着干，直接“吨吨吨”地将一碗汤喝得一干二净。
霍瑾川眉梢微挑，不置可否，只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也没过多久，乔星晚就明白了他让她少喝点汤的原因，之前喝下去的温水，和那一大碗汤经过身体循环，放肆朝她叫嚣着，让她坐立难安。
乔星晚看了看霍瑾川，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洗手间，分外窘迫。
护士过来换了吊瓶，“乔小姐，你尽量少喝水，静养为主。”
乔星晚：……
说迟了，该喝的不该喝的都喝下去了。
“那……”她犹豫着开口，想让护士帮一下忙。
但才说了一个字，她的声音就被护士敞亮的嗓门盖了下去。
“你如果真要去洗手间，让你男朋友扶你去，也好帮你拿一下吊瓶，别扯到伤口了啊。”
交代完，乔星晚还没来得及说点啥，就看着护士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乔星晚风中凌乱：“……谢谢啊。”
乔星晚又忍了一下，忍不下去了，她窘迫地转过头，看向霍瑾川。
“男朋友，帮个忙。”
霍瑾川莞尔笑了，乔星晚脸上烧了一把火。
“你扶我一下……”
霍瑾川起身，一只手绕到她的后背，另外一只手，往下，托住她的臀部。
像抱孩子似的，将她抱了起来。
“抱着我脖子，我好拿吊瓶。”头顶传来霍瑾川低沉的声音。
乔星晚手足无措，按他说的去做，埋进他胸口的脸烫得厉害。
背上的手挪开，霍瑾川将吊瓶拎了起来，走进卫生间。
乔星晚就被放了下来，面红耳赤，声音很轻，“你转过去。”
霍瑾川扫过她一眼，转了过去。
一只手拎吊瓶，另外一只手扶在她的手臂上。
乔星晚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她艰难地坐下去。
“霍瑾川。”
“嗯？”
“你把水龙头开开。”
没听霍瑾川有动静，乔星晚补充一句。
“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霍瑾川低笑出声，终于屈尊降贵，将水龙头给她开了，开到最大。
折腾了一圈，好不容易回到床上的乔星晚立刻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面。
她就算渴死，她也不喝水了。
“苏瑶瑶不出国，以后留在国内。”
被子外，传来霍瑾川漫不经心的声音。
乔星晚呆了一下，立刻将被子扯了下去。
听沈意凝的描述，苏瑶瑶右手大拇指应该是保不住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瑶瑶得到了惩罚。
霍瑾川看在苏老爷子的面子上放过她，也是理所当然。
可她胸口堵着一股闷气，很不舒服，可能是她不够大度，她只觉得不够。
霍瑾川眸中掠过笑意，“我给她找了个地方养老。”
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乔星晚很实诚地问出了口：“哪个地方？”
“湖城六院。”霍瑾川笑了一声。
乔星晚眼皮子一跳，傻乎乎地看着他。
他说哪里！？
国内大名鼎鼎的精神病院，霍瑾川管这个叫养老？
“苏瑶瑶才二十出头。”
“所以呢？”霍瑾川问得随意，“你想为她求情？”
乔星晚眼巴巴地看着霍瑾川，“她什么时候去？”
“明天下午两点出发。”
乔星晚低垂下眼帘，安静了几秒。
“我和她好歹也是相识一场……”
霍瑾川眸色微暗，“心软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乔星晚就抬眸看他，笑容灿烂，杏眸藏不住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的意思是，她这辈子可能就搬这么一次家，我不去送送，挺不厚道的。”
霍瑾川的目光在她红彤彤的小脸上顿了片刻，笑了。
“你还挺贴心的。”
乔星晚咳嗽了一声，厚着脸皮接受了所有夸奖。
霍瑾川点了下头，“准了。”
乔星晚笑弯了眉眼。
她不是善人，有些人的可怜值得同情，可有些人是咎由自取。
她差点死在苏瑶瑶手里，能回敬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落井下石，也是挺快乐的。
乔星晚躺了一天，霍瑾川也在医院里陪着。
夜渐渐深了。
霍瑾川合上电脑起身去关灯。
灯光熄灭的时候，乔星晚本能地拉住他的衣角，“别关灯。”
霍瑾川将床头柜旁的小灯开了，低眸看她。
她肩膀瑟缩着，纤长的眼睫轻颤，小脸微白。
霍瑾川黑眸沉了沉，东郊烂尾楼那个不足五平方的杂物间里，她被关了两天。
她醒来之后表现得一直很轻快，但并不是不怕的。
沈意凝之前说，乔星晚的性子是人前欢笑，人后哭，确实很准确。
乔星晚抿了下唇，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不想一个人待着，可话到嘴边她又意识到，她压根没有那个立场让霍瑾川留下来。
攥着衣角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你把灯开着给我，你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她再不想，也只能强迫自己松手。
但她的手还没放开，霍瑾川就坐了下来。
“我不走。”
“啊？”乔星晚怔住了。
沈意凝的话在霍瑾川的耳边回荡，他嘴角勾了勾，“怕你哭。”
“你小瞧我，我才不会哭。”
“那就放手。”霍瑾川低眸扫过她偷偷攥紧的手。
乔星晚的脸一下就跨了，目光哀怨，“我哭。”
霍瑾川失笑，乔星晚眼皮子跳了跳，生怕他说一句哭给他看看。
“睡觉。”
乔星晚松了口气，立刻闭上了眼，可过了一会，她的眼睛又偷偷睁开一点缝，看了眼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的霍瑾川，拽着他衣角的手松开。
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上，扯住他的袖子。
霍瑾川动作一顿，侧眸看了过去，乔星晚紧紧闭着眼睛装睡，但眼皮紧张滚动，装也装不像。
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放任她握住他的袖子。
他的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时，裴明洲发过来的消息刚好弹了出来。
【你救乔星晚，是因为对她不忍，还是因为你对她上了心？】
【一年期限到期，你真的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