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晚的脚步一顿，抬头看他，他周身的气息冷沉，眉眼之间，是对她分明的讥诮和讽刺。
从始至终，没有半点愧疚和不忍。
“我加班太迟了，我老板觉得我晚上开车不太安全，顺路就送我回来。”
“是刚好顺路带你回来，还是只和你顺路？”霍瑾川轻嗤了一声。
乔星晚抿了一下唇，她的心头仿佛压着沉沉雪山，可能下一秒就要崩塌。
“哪怕我们婚姻只是名义，在离婚之前，我不会做任何背叛婚姻的事情。”
霍瑾川眸底翻涌着暗色，“离婚前不会，离婚后会，所以你是怕到时候耽误了自己，提前找好备胎？”
乔星晚攥紧了包，指甲泛白。
“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是吗？”
怒火在胸腔里滚烫，烧灼着五脏六腑，霍瑾川凭什么将她当成了傻子之后，还来讽刺她！
“霍瑾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霍瑾川薄唇微抿，触及她微微泛红的眼角，眉眼沉了几分。
“你删了我的微信，为什么？”
乔星晚心脏猛地收紧，手一抬，将包用力砸了过去。
手稿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啥时间，霍瑾川周身戾气涌动，俊脸阴森，像是打了寒霜。
“你问我为什么？竞标我输了，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乔星晚红着眼，狠狠地瞪着他。
没有半点的畏惧，将满腔的怒火和委屈一股脑地发泄出去。
“看我像一个傻子一样，熬了半个月去准备竞标，是不是很好玩？”
霍瑾川眉头紧蹙，凉薄深戾的眸盯着她，“这就是你删我微信的原因？”
“还不够？”乔星晚目光冰冷。
他薄唇溢出一声冷笑，“所以，我给你竞标的名额，还要保证你赢？技不如人该得到的是教训，赢，你配吗？”
乔星晚眼睛红得厉害，他一言一句，都像是冰锥，最尖锐的角按进她的心脏。
比起他们陆家人，她的确是技不如人。
“有你在，我才不配赢！”
乔星晚一瞬不瞬地迎着他的目光，嘴角扯了一下，“换一个，你试试？”
大手猛地箍住她的下颌，戾气映红了霍瑾川的眼。
他的眼底，酝着让人心悸的凉。
“乔星晚，你再说一次。”
他的力道很重，乔星晚疼得瑟缩了一下，可连半点要退的意思都没有。
而是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在火上浇油。
“霍瑾川，我和你不一样，我起码还有点道德底线。”
“不然我们离婚，你再看看？”
霍瑾川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盯着她看的眼神，像是要在她的脸上剜出一个窟窿来。
凉意袭上背脊，明明怕的，可乔星晚就是执拗得一点都不想示弱。
尤其是在他面前。
大手松开，霍瑾川的声音冷得要命。
“滚！”
乔星晚攥紧了手，“我的东西你让张嫂打包好，你什么时候不在，我再来拿。”
话落，她转过身，直接离开。
霍瑾川神色冰冷，黑眸似坠着深渊寒潭，照不进半点光亮。
嗡嗡嗡——
他低眸扫过了一眼，接起了宋远达打过来的电话。
“霍哥，嫂子回来没，你快带她来暮色，就我和裴哥两个在，人多热闹。”
霍瑾川薄唇扯了一下，“怎么，没她我不能去？”
宋远达懵了一下，听着他的话，总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微信被拉黑的事情，这么久了，莫非还没有处理好？
在这一方面，霍哥好像不太行啊？
“……也不是。”
“我等会到。”霍瑾川掐了电话，扫过一眼乔星晚离开的方向，轻嗤了一声。
他看错了，乔星晚和他不一样。
有能赢的实力却承受不起输的代价，她的路注定走不长。
*
此刻，一号公馆外面，白色宝马车上，陆允谦看着乔星晚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他是先入为主，认定乔星晚输了竞标是因为刘太太的事情。
没想到不是。
“蒋星，今天竞标会都发生什么了？竞标成功的是哪一家单位。”
“是顾家，设计师是顾思茵小姐。”蒋星说道，“您稍等，我找人打听一下经过。”
没过多久，蒋星就要来了铭遇竞标会议室门外的监控，发给了陆允谦。
陆允谦低头看着那段监控，看乔星晚有理有据，将完全不利于她的局面彻底逆转，眸中掠过了一道亮色。
乔星晚这个人，带给他的意外和惊喜太多了。
她从来不是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她撑得起自己的山河海阔。
“老板，乔小姐指控顾思茵抄袭她的设计，但乔小姐交给铭遇的设计，被指出抄袭了秋夜设计上个季度发布的作品。现在所有人都认定她贼喊捉贼。”
陆允谦蹙了下眉头，“会议室里的监控有吗？”
“监控好像出了点问题，没拿到。”蒋星说道，“老板，您觉得乔小姐会抄袭吗？”
众口铄金，乔星晚抄袭好像已经板上钉钉。
可是……
“她不会。”
陆允谦轻声笑了，正好那段监控视频收尾。
“她能用几张照片就为自己翻盘，你觉得你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蒋星沉默，确实不符合常理。
“开车，去铭遇。”陆允谦按掉手机，丢在一旁。
“老板？”蒋星很诧异，陆允谦此前一直注意避嫌，这次却主动过去，还是在这个点。
陆允谦笑了笑，“夏木可以不去沾陆家的光，可该有的公平，他至少得给。”
*
从一号公馆出来，乔星晚顺着路灯一直走，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
黑夜笼罩着她，满腔的愤怒和委屈不断地崩塌重组，最后，只剩对前路的茫然。
她想当陆景浩的小婶婶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妄想，她该怎么办，才能守得住她拥有的、所剩不多的东西。
眼眶发红，乔星晚的心头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嗡嗡嗡——
手机铃声响起，是乔安平的电话。
乔星晚心尖一颤，脚步顿住，一时间，忐忑和不安裹挟心头。
隔了一会儿，她才努力调整好情绪，将电话接了起来。
“爸，你怎么这么迟还给我打电话呢，身体要紧，你还得做手术，得早点睡……”
故作轻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安平打断了。
“星晚，你没有出差，是不是？”
乔星晚指尖轻颤，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