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第二天傍晚。
乔星晚就发了一个定位过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消息。
霍瑾川眸底敛着一抹暗涌，敲下两个字。
【现在？】
对话框里，他发出的消息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感叹号，刺了他 的眼。
乔星晚依旧没有将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霍瑾川菲薄的唇瓣抿了一下，溢出了一声冷笑。
笑声落在刚刚推门进来的宋远达耳朵里，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远达本能地往后退，可快不过霍瑾川斜睨来的那记冷眼。
他脚步顿住，苦哈哈地挤出一抹笑，“霍哥，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霍瑾川鹰眸微微眯起，幽暗的双眸更显得阴森，他嘴角扯了一下，轻嗤出声。
宋远达浑身的皮都本能地绷紧了，所以，现在是哪样？
*
说是婚礼，其实就是沈家和王家凑一起吃顿饭，沈意凝这个精心打扮的木头新娘，是用来给两家人助兴的。
王家就在大厅里很潦草地摆了几桌，没有任何基本的喜庆装饰，偌大的别墅很是华丽，却只腾出了一楼的一个杂物间，给沈意凝用。
甚至里面的杂物都没有腾干净，王家的慢待就放在明面上，沈家当然也清楚，可无人在意。
那一亿彩礼，买断的远远不只是沈意凝的婚姻，还有人生。
杂物间里除了一个化妆师外，就有剩下沈意凝和乔星晚。
乔星晚时不时地翻出手机去看，三杯红酒她喝了，请帖她给了，连定位她都发了，可霍瑾川没有任何回应。
以她为筹码，乔星晚本能以为霍瑾川一定会来，可现在却不确定了。
她盯着对话框看了好一会儿，昨天池露浓的那一通电话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唯一的变故是霍瑾川心头的那抹白月光，或者说池露浓一出现，霍瑾川是压根顾不上她了吧。
咔哒——
房门突然被推开，重重一下砸在了墙壁上，扬起一阵微尘。
乔星晚循声望去，进来的，是王家的佣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双手环在胸前，吊三角眼从头到脚地将沈意凝扫了一遍。
“还在这里躲清闲呢，赶紧出去敬酒陪客，穿了一身婚纱，但别真以为你是来当老太太的，行吗？”
尖酸刻薄的声音阴阳怪气，王家的一个佣人都能对沈意凝如此不客气，更别提王家其他人的态度。
乔星晚面色一沉，刚要开口，就被沈意凝打断了。
“我知道了。”
佣人撇了下嘴，转身走了。
乔星晚最后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对话框，红唇抿了下，将手机收了起来。
不等他了，与其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还不如靠自己。
沈意凝起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就被乔星晚拦了下来。
“你不能去。”
沈意凝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没办法，你知道的。”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原件在沈舒宁手里，你哪怕把自己赔进去，你能保证沈舒宁一辈子都不曝光出去吗？”乔星晚握住她的手。
她保证不了！
沈意凝嘴唇咬得发白，她永远不会高估人性，连她亲生父亲都能将她称斤论两，何况是沈舒宁这个同父异母，本身就有矛盾的继妹。
“可我看不到那么远，眼下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沈意凝！”
乔星晚提高了声音，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阿姨拿命换的你，你对她来说是重于生命的珍宝，她觉得她会愿意她好不容易救下的女儿，却因为她的缘故，被彻底毁了吗？”
沈意凝嘴唇动了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眶克制不住地发红。
两个截然不同的念头拉扯着她，逼得她快发疯，无论去下哪一个决定都不容易。
乔星晚握紧了她的手，“我们现在就走，你不是喜欢摄影吗？你出国念书，我供你，以后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
出了国，沈家的人伸不到那么长，影响不了沈意凝，这是除霍瑾川之外，乔星晚能给出的最优解。
沈意凝犹豫不决，她离开风波中心，却避免不了她亲生母亲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姐姐。”拉着尾音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乔星晚目光冰冷，侧眸看了过去。
沈舒宁一身高定出现在门口，满脸讥诮的笑，“让你出来就自觉点行吗？你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沈家大小姐，都这地步了还有资格让人三催四请？”
乔星晚眉眼间一片凶戾，沈舒宁朝着她笑了笑，话依旧是对沈意凝说的。
“客厅里有个屏幕没开机，我交代人准备好了，姐姐，你要是不出来，那我就拿出点别的东西让宾客们过过眼了？”
沈意凝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再厚重的脂粉都压不住。
乔星晚心头紧缩，心疼地握紧她冰凉的手。
“星晚，对不起啊。”沈意凝低声说道，差点就要哭出来。
道理是那个道理，可是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件事情。
乔星晚心沉入谷底，只能看着沈意凝掰开她的手指，一步步用尽全力地往外走。
她咬着牙跟了上去，想护着沈意凝，但没有任何把握能护得住。
“别去，沈意凝，你清醒点，当我求你，好不好？”
沈意凝没吭声。
她们俩一露面，客厅里嬉笑劝酒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了，道道别有意味的目光明晃晃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是伴娘吧？敬酒搞吃气氛可是伴娘的活，来来来，伴娘过来整一个，给我们一桌先来喂个酒。”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腆着肚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乔星晚。
主位上的王建章满脸老年斑，笑得都是褶子，“对，走一个，伴娘你要是把大家哄开心了，我等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众人一阵怪笑，听得乔星晚分外膈应，特别恶心。
乔星晚没动，王建章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男佣人就朝着乔星晚走了过去。
她愿不愿意，压根就不在这些人的考虑之中。
“我来吧，别为难我朋友了。”沈意凝挣脱开了乔星晚的手，拿了一杯红酒，朝王建章走了过去。
“新娘子豁得出去，王董，你有福了！”
“小姑娘喂的酒延年益寿，王董，我都羡慕你了。”
乔星晚胸腔里一股火气横冲直撞，这些人把沈意凝当成什么了？
沈意凝一言不发地走到了王建章面前，将红酒递了过去。
王建章大笑着往前凑，下一秒，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