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527在和点状人工智能的会谈中了解到,公孙鹤他们一族是恩诺星的土著居民,而自己所属的一族则是看中了恩诺星宜居环境的外来者。
为了向土著示好,自己所在的一族将关乎能源的技术排他地转让给了土著,这不是说拿不回来了,而是为了让土著觉得他们扼住了自己一族的命脉——能源,这样双方在很多冲突上就能定纷止争,所以,公孙鹤和叶先生他们作为土著,才能拥有并垄断戴森球技术,而且公孙和叶氏两家本就是世家,公孙鹤是他们这个利益集团的现时负责人。
“公孙鹤正在我们的会谈室外。”点状人工智能对1527说,“你想去会一会他吗?”
2
“你是怎么知道的?”
1527刚从会谈室出来,就被公孙鹤堵在半道上,他见1527没有回答,上前一步,重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JJ告诉我的,公孙先生。”1527对公孙鹤欠了欠身。
“这怎么可能?”公孙鹤看1527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不寒而栗,他倒宁愿这个涉世未深的机器人表现出应有的愤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虚情假意,便喝道,“收起你们机器人的虚伪!我要你告诉我,JJ告诉了你我让他做的事之后,你究竟是怎么对付我的。”
“我没有对付您。”1527知道自己必须礼貌地对待土著,不能落下口舌,便温声道,“我知悉了您逼迫我的朋友JJ做的事,便通过他了解到您是如何实时监视地球的,您担心被恩诺星发现所以没有使用任何外星技术,而是通过E生代和卫星,那我就可以通过屏蔽、操纵信号的方式让您看到一个我希望您看到的局面,从而争取时间,灭活人类体内残留的病毒纳米机器人,防止您按下艾琳给您的触发器时,我们毫无准备,同时也是为了麻痹您,以确保在我将世界各地残留的人类安顿至屏蔽掩体之前,您不会激起太阳风暴。”
“艾琳留给我设备触发病毒里纳米机器人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公孙鹤问,“这是我和她的秘密。”
“我让JJ假意去杀初代机器人,她听说自己成了您的弃子之后,就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并祝福您早日下地狱。”1527转达了初代机器人的话,但他很清楚,这个初代机器人虽然是艾琳意识上传后的产物,但她们根本不是一类生物,初代机器人只承继了艾琳性格里的悲苦而格外残忍。
“可我看到该死的人都死了,你不可能是摄影棚拍的吧?我这边的数据也显示地球生命的灭绝概率越来越高了。”公孙鹤不解。
“对,不是摄影棚拍摄的,的确有生命去世,只不过我将检测设备的检测受体改做为了机器人,但我担心那样是不够的,您肯定还会进行容貌对比。”1527说,“我们这批老款机器人可以通过调整构成我们的纳米机器人来改变面容,我把人类的困境告知了被回收的老款机器人,他们都愿意代替人类受死,以赎清他们在中了你们施加给他们的机器人病毒之后对人类所行之事的罪过。”1527哽咽了一下,“当然,我不会让他们死的,我把他们的数据都储存在了模拟世界里,就是要修复他们的躯体得花一点时间。”
“那JJ还有机器人桥他们……?”公孙鹤问。
“您对他们进行了行为监控,对吧?如我所料。”1527自信起来,“我说了,您看到的是我希望您看到的,他们做的都是我让他们配合我做的戏。”
公孙鹤“哼”了一声,冷冷道:“恩诺星有规矩,恩诺星的技术不得散落在外,以防侵扰宇宙科技平衡,让你出现在地球是我们公司临时工的失误,我们回去就会解雇他,而如果你不招来恩诺星政府,我们其实能确保你在这里和你在意的人相伴相守,但你现在却招来了恩诺星政府,这样你是从我们的手里保下了地球、保下了太阳、对得起全人类,但你对得起李夏楠吗?点状人工智能离开的时候,势必会把作为恩诺星的技术的你回收回恩诺星主星的。”
1527强压下情绪,不为所动道:“公孙先生,能力强大并不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而是意味着责任,这是我们这一族的生存准则,我知道我的选择的后果,但我相信恩诺星政府会对我的去留作出公正的判断的。”
夏楠,对不起,但这一次,我不会再不辞而别的,纵使我不知道我的归期,但我一定会归来,1527心下坚定。
3
次日清晨,屏蔽掩体内的人们都得到通知,太阳风暴由于奇妙的木星引力,不会过境地球,人们可以回家了。
然而,北极新民居的指挥部里,却喜忧参半,因为他们收到了恩诺星政府的讯息,好消息是恩诺星政府派员完成对地球的考察后,认为太阳系是不适宜建立戴森球项目的,因此这个项目即日起取消。
但坏消息是,为了防止恩诺星财阀、军阀对地球的侵扰,恩诺星将不日派遣技术员前来太阳系边境驻扎,此外,恩诺星政府在考察后认为有必要先行收回所有散落地球的恩诺星科技,至于是否会返还尚需时日才能定夺。
因此,1527连带他的核芯以及小灰灰、JJ、初代机器人、防护膜、模拟世界等在内的一切恩诺星科技都将被回收至点状人工智能的星际飞船,一并带离。
4
“我要和你一起去!”李夏楠无法接受1527将再度远离自己的事实。
指挥部外,女孩抱着机器人不肯松手。
“夏楠,人类无法在恩诺星生存,而且,人类的躯体是无法承受恩诺星飞船的推力的。”1527将李夏楠拉到指挥部走廊外的一隅僻静之所。
“我不要!我不要!”女孩泣不成声,抬头看到1527竟和自己一般哭成了泪人。
“夏楠,我也不想的。”机器人将女孩紧紧搂在怀里,期盼两人就能如此这般融为一体,再也不分离。
“那我穿宇航服陪着你!”女孩激动地说,“哪怕是会死,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不然你走了,我怎么活啊?”
“夏楠,我会回来的,恩诺星政府会在五个地球年内,最迟十个地球年内作出决断,他们一定会让我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天天都在一起了。”
“可是,我的人生有几个五年、十年啊?!我们错过一个,就少一个。”女孩落下泪来。
“我知道的,夏楠,我保证,五年内,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1527哽咽着劝道,“恩诺星和地球已经建立了通讯,夏楠想和我说话的时候,虽然传输时间可能比较久——夏楠就当是去了一个没有机器人的国度留学了五年,好不好?”
机器人低着头,对上了女孩的视线。
“这不一样......”女孩哑着嗓子问,“你如果再也不回来了呢?”
“五年,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不相信我吗,夏楠?”1527沉声问。
“我相信你,可是……”李夏楠难以言说内心的不安,她相信1527,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但是这次不一样,她和1527不单单是远隔重洋,而是远隔了不知道多少万光年,他一旦走了,真的还能再回来吗?
1527俯身轻吻夏楠的唇角,并对她说:“我一定会回来的,无论以怎样的方式,我都会,我承诺,相信我。”
“嗯。”李夏楠紧了紧怀抱,不让1527抽身。
“夏楠这五年要好好读书,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这些夏楠能承诺我做到吗?”1527刚问出口,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看到1527哭,李夏楠觉得自己更伤心了。
“你别哭啊。”女孩抬手擦着机器人的眼泪,心口倍感钝痛,“好了啦,我最后再答应你一次,真的只有五年哦?”
“嗯,五年,我一定回来。”1527重重地点了点头。
5
初代机器人被1527带出了屏蔽室。
她脱掉了屏蔽头盔,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那是点状人工智能专门给1527用来转移初代机器人的屏蔽设备,能够限制佩戴者与外界的通讯。
胡碧霞候在屏蔽室外,满眼殷切地望向初代机器人,似乎想要对初代机器人说些什么。
然而,初代机器人在走过胡碧霞时,却连正眼都没有看她。
“艾琳!”胡碧霞叫住了初代机器人。
初代机器人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胡碧霞。
“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胡碧霞将手放到了胸口,“关于我们,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初代机器人慢慢扬了扬眉毛,似乎由于长时间佩带屏蔽头盔而显得有些动作迟缓,她说:“哦,我忘了问了,你的孩子小辉还好吧?”
“我的孩子……?”胡碧霞怔愣了一会儿,兀自叹道,那不只是我的孩子,是我们一起领养的孩子啊……艾琳......艾琳果然已经死了,在那个初代机器人身上不剩半点她的良善与爱。
“嗯?胡月辉他还好吗?”初代机器人问。
胡碧霞扬了扬嘴角,释怀道:“他改名叫莫辉了,他很好,也祝你此行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