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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总，说说吧，你们再造科技究竟用恩诺星人给你们的技术做了什么？”那名亚裔代表端坐在路慎行的面前，斩钉截铁地问，“你们是怎么越过各国的防火墙，控制全球范围内的巡航导弹的发射的？”
“我们的确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路慎行泰然道，“我会配合你们的调查，并上交所有你们认为不合适的权限，另外，这次轰炸是我下的命令，和莫倩妮他们没有关系，我愿意承担一切民事乃至刑事的法律责任。”
“你的责任我们当然会追究，但现在，另一个关键问题是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听各国动向的？”亚裔代表问，“还有，你们对所监听到的一切有没有向恩诺星人通风报信过？”
2
为什么？莫倩妮坐在自己办公室的老板椅里思索着，为什么路总要替我担下责任？
她记得E生代冲入自己的办公室时，路慎行就直接对那些机器人说：“这一切都是我下的指令，和莫总无关。”之后，路总就和自己分别被带走了，两人没有机会再行交谈，但他替我顶罪的意图是明显的，但为什么呢？
我一直以来都是艾琳的计划的推崇者，难道路总留下我是想让我继续艾琳的计划？莫倩妮正想着，她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请进。”莫倩妮下意识地说。
“辉辉睡下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胡碧霞的声音由外及内传了进来，“这么多天过去了，恩诺星怎么都不见动作呢？不会真如1527所言，和我们接洽的是恩诺星的财阀和军阀，而他们的政府没有在其中同流合污？我说，要是这样倒好了，我们就不必为了实现艾琳的遗愿——对人进行基因筛选，只留下温顺睿智的——而继续伤害我们的同胞。”
莫倩妮提醒道：“我们现在说话都得注意一点，1527说不定正听着呢。”
“1527，你在吗？”胡碧霞抬头问，不见有回音，就低头对莫倩妮笑说，“你看他不在。”
“谁知道呢？那个机器人现在可是有能力骗人的了。”莫倩妮冷冷道。
“我是想，1527他们不是E生代，而是恩诺星的技术，也许他们在恩诺星也是一类生物，而不是所有行为都是被程序限定的人造人。”胡碧霞在莫倩妮的办公桌边坐下说，“他没有告诉我们全部的真相，也可能是善意的谎言？”
莫倩妮不解为什么胡碧霞会突然改变了口风，皱眉问：“怎么你也开始向着1527说话了？”
“这次和1527一起执行任务，我觉得他是真的一点坏心都没有。”胡碧霞解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艾琳临终前让我们不要让他好过，的的确确是为了让1527饱尝不公，好让他作出不保护人类的抉择。”
“你是说我们被艾琳耍了么？”莫倩妮问。
胡碧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忆道：“之前1527发现我们乘坐的飞机偏航，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被反机器人联盟抓去，毕竟我过去都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1527完全可以这样报复我一下的，但1527没有丢下我，而是一直陪着我，还愿意去受那种完全被屏蔽信号的苦，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那是因为你手里有忠诚程序的按钮！”莫倩妮企图一语点醒胡碧霞。
“我知道，他明明知道我对他的态度，明明都已经是然东清了，还愿意接受由我控制他的忠诚程序，真的挺不容易的。”胡碧霞的语气柔和了下来，“这么说吧，对1527，我现在是服气的，我想，接下来我们就帮他一起保护人类吧，别再为那些想要杀我们的外星人卖命了，也别再活在艾琳的阴影下了……她已经不在了。”
莫倩妮不敢相信连胡碧霞都会被1527感化，她可是最早的高级入局者啊，但是，莫倩妮深深记得自己过去都对1527做过什么——难道也要我对1527低头？不可能！
3
“谁？”JJ话音刚落，手里的剑就飞了出去。
那个突然造访再造科技被炸毁原址地下实验室的身影，稳稳地接住了那把向自己飞来的剑，温声道：“是我，1527，抱歉啊，JJ，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我要过来的。”
“1527？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用陪李夏楠了？”JJ跳到1527面前，一把收回了剑。
“我是来谢谢你的。”1527欣喜地说，“谢谢你让我坚持对夏楠的感情，我和她在一起了！我想过来和你分享这份喜悦。”
“哦，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个？”JJ扬了扬嘴角，可这个笑容在1527的视觉程序中却被识别为苦笑。
JJ重重拍了拍1527的胳膊说：“我是你兄弟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快些回去吧，李夏楠见不着你该着急了。”
“她睡下了，我把我的核芯放在了她床头，如果检测到她要醒，我就回去。”1527说，“我是想你一个人可能会遇上麻烦，就想来帮你。”
“你就别骗我了？”JJ半开玩笑地说，“你是担心我之前被初代机器人洗过脑，亡你们之心不死，才特地来监督我，不让我干坏事的吧？”
“怎么会？”1527忙解释道，“我是看你突然要走，还这么顾及别人对你的看法会让我为难，和你平时的作风不太一样，有些反常，所以才想过来看看你——你没发生什么吧？”
JJ没想到1527这么细致，暗想，这都能被他看出来？那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我收到了来自恩诺星的消息了呢？我对然老师向来都是只说实话的，那么对1527我是不是也该……？哎呀，真是麻烦！要不是他，我肯定就杀过去了，但偏偏就是他......
JJ偏过头，正好撞上1527关切而温暖的视线，1527对他温声道：“JJ，你还好吧？没发生什么事吧？”
4
回收老款机器人的事宜最终改由各老款机器人前往1527通知的指定地点集合。
那里是一片沙漠盆地，和当年曾给1527留下无数噩梦的地下拳场不远。
出于好奇，1527提前到了集合地点，并回到了那个地下拳场所在之地，想看看那里现在是一番怎样的模样，但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片衰败，扑鼻而来的是陈年的血腥气息。
格斗笼支离破碎，关押机器人的铁箱毫无美感地散落在被灰尘覆盖的仓库，显得黯淡而萧条。
这里曾人声鼎沸，镁光灯绚丽夺目，上演着可怕而引人注目的搏斗，但现在一切早已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1527之前并没多想为什么JJ要改变回收老款机器人的行程线路，刻意避开这里，但在他经过格斗笼时，却看到了铁笼上被划开的裂口无比平整，就好像是被极为锋利的刀刃割开一般。
难道……？1527想要印证自己心里莫名涌起的怀疑，就来到了这片拳场的监控室。
一打开监控室的大门，一股腐臭的气味扑了出来，监控室内横着一些干枯的人体组织，估计属于这里的安保人员。
时间过去很久了，即使是储备电源也已无法启动，于是，1527从监控系统里取出了数据存储卡，接入自己的系统，读取了里面的监控记录。
监控记录正中他怀疑的下怀——是JJ杀了这个地下拳场所有的人类，放走了所有被囚禁的机器人。
5
“公孙先生，我们就快要到地球了，你确定你的人能按照你说的做吗？”叶先生看上去焦头烂额，满脸的皱纹都挤作一团，在星际飞船的真皮沙发座椅上如坐针毡。
公孙先生则淡定地翘着二郎腿，眺望着减速玻璃窗外转瞬即逝的星云，说：“你放心吧，他会这么做的，不然他就会亲眼目睹太阳风暴将地球夷为平地，或者，太阳系炸成宇宙中最璀璨的烟花，又或者看着他在意之人的心上人和那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口突然死亡而无能为力。”
6
1527在那段监控视频里看到那个英气的青年神色阴鹜，在这个地下拳场掀起了腥风血雨，见人就砍。
看到想要制止自己屠杀的机器人，JJ也二话不说，上去就把那个机器人的人造改装全部击落。
1527这下算是明白了JJ想要避开这个地下拳场的原因，他是怕我知道了无法接受。
监控画面里，JJ一脚踹飞了那个改装机器人的加装机械臂，吼道：“让你过去欺负然老师！你也一定很恨这里的人类吧？为什么要阻止我？”
可无论JJ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么做，1527心想，他都不应该这样滥杀无辜，只是，接下来还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JJ来办，我还是等那之后再和他谈谈他应该为这件事负的责任吧。
7
北极新民居再造科技大楼的审讯室里，路慎行无奈道：“恩诺星人是景月——也就是艾琳招来的，她死了之后，我当然不可能执行外星人的那种灭亡人类的事，所以就没和恩诺星人再联系了，但之后发生的，你们也知道了，絮钩疫情来袭，让我们不得不和他们重新建立联系，疫苗、防护膜技术才会横空出世，而初代机器人作为‘艾琳的计划’的Plan B才会横行于世。”
亚裔代表说：“那在机器人病毒爆发之时，你们炸了再造科技的旧址，难道只是苦肉计吗？”
“算是吧，坦白说，现在那里还有一台设备正和恩诺星人保持着实时联系。”路慎行摊了摊手，“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接下来1527的计划，我是不会说这些的，说了这些，公孙鹤——就是和我们接触的那个恩诺星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路慎行本是个鹤发童颜的长者，但是就这么几天时间，他就像是被打回原形一般，成了个佝偻、干瘪的老人了。
“再造科技旧址那里有一个地下实验室，那里面有一个中控室，那个中控室能够抵御所有人类科技范围内的爆炸，所以中控室内的设备会在爆炸后被留存下来。”路慎行向亚裔代表交代，“那台设备能够检测人类的活动，计算人类种族的灭绝概率，并向公孙鹤他们传送数据。”
“抱歉，打断一下。”1527的声音插了进来。
路慎行和那个亚裔代表讶异地抬头望向声源，却什么都没看到，1527的声音就像是渗入了空气一般。
“不好意思，这边的屏蔽室改成审讯室后，信号屏蔽没有过去好，我能听到一些，打扰你们了。”1527温声道。
听1527这么说，亚裔代表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暗想，幸好自己之前和约翰逊说话时，1527被反机器人联盟屏蔽，下了线，不然，他不知道这个机器人会怎么想。
“我应该提前告知你们我能听到你们的审讯，为此，我向你们致以诚挚的歉意。”1527转回正题道，“路总，我想问问恩诺星人是怎么检测人类活动的？”
路慎行答道：“再造科技底下的那台设备和我们驻防在世界各地的E生代和人类的所有卫星相连，他们会通过E生代视觉系统所收集的信息，以及人类通讯、红外热量等各种因素进行监视和判断。”
“我明白了。”1527说，“谢谢路总。”
“1527，我想我提供了这些信息，你的计划的成功概率应该在你的算法里提高了一些吧？”路慎行说，“祝你好运，但是，你计划里的庇护所，我就不去了，因为我要亲眼看看那些恩诺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