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什么赌注？”JJ茫然地望着初代机器人，又回望向然东清。
然东清有些愧疚地一扭头，初代机器人则大笑起来：“JJ，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啊！那我来告诉你。”她走近了几步，“然东清一开始就不同意我的计划——“艾琳的计划”，所以我就和他打了个赌，一般，我都是以天使为标准制造机器人的，但你——JJ却是以反社会人格为标准制造的。”
什么？JJ后退了一步。
初代机器人对JJ说：“我和然东清打了个赌，若是你能够通过机器人学院的考试，那就证明然东清是对的，因为哪怕是一个像你这样的机器人都能通过教育重回正轨，人类有什么不能的，但如果你没有通过考试的话，那就证明我是对的——“艾琳的计划”也是对的，因为艾琳的计划的终极目的就是要将所有无可救药不可教的顽劣之辈，连带他们的基因彻底抹除。”初代机器人问，“所以，JJ，你明白然东清不销毁你的原因了吧？”
JJ回头望向然东清，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JJ，然东清不销毁你，才不是因为你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认输罢了。”初代机器人继续添油加醋，“JJ，你的命可是你最仇恨的人类救的，然东清要不是为了人类，他早就销毁你了。”
“然老师？”JJ的声音听上去哑了。
初代机器人继续煽风点火：“JJ，你不要因为过去把然东清要你找的他的全部备份给了我们而感到内疚了，他才是那个骗你的人啊，这是他的报应。”
“然老师，真的是这样的吗？”问出这话时，JJ的嘴唇都在颤抖。
“JJ，你是我的学生，老师一直都把你当作我的学生看待。”然东清伸出手去，却被JJ一把推开。
“可我要做你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JJ的脑子里就快要因为自己不过是个赌注的真相而短路了，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啊”地大吼起来，他背后的纳米机器人竖起了中了变异病毒的标志性倒刺。
初代机器人悠悠道：“JJ，你要知道，神爱世人，向来都是平等不带偏私的。”
皑皑北国风雪，寂寂无声，声声入耳。
“你是骗我的，对吧？”JJ蹲在地上问初代机器人，口中喃喃，“然老师，你告诉我，她是骗我的，对不对？”
“老师没想过要骗你。”然东清过去轻抚JJ的脑袋，JJ没有躲开，而是突然起身抱住了他。
“然老师，既然做不了你心中的唯一，那你给我的一切，我统统都还给你！”JJ将指尖伸出的探针刺入了然东清后脑的数据接口，然东清没有躲开。
“这是我关于你的全部记忆，我全部、全部都还给你！”JJ双眼通红，死死盯着然东清，激动得连语音程序都破了音。
“老师教你的东西，你真的一件都不想留？”然东清怔道，他在JJ传输给他的数据里看到了他和JJ的往昔，还有那个两人共度的玫瑰金的午后。
“你错看了我，把这么多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但我也错看了你，所以，我要把这一切都还给你。”JJ逐渐冷静了下来，“然东清，从今往后，我将不再记得你，我们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待JJ收回指尖的探针，回到初代机器人的身边时，他望向然东清的眼神再无往日的倾慕，见初代机器人行将要走，然东清大步上前，道：“我的稳定器，还给我！”
JJ向前一步，赫然挡在初代机器人的面前，与然东清交锋。
原本的师徒情深走到此刻已变成电光火石的兵戎相见。
初代机器人趁此机会，沿着天空中被撕裂的防护膜缝隙化作纳米机器人信息流一跃而出，留下一句：“然东清，你可别忘了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们为了从恩诺星人手下救下人类这一种族而不得不做出的下策。”
“那是你们和恩诺星的财阀、污吏达成的交易！”然东清正要去追，却检测到初代机器人已经离开了北极新民居坐标。
随即，然东清感到自己的视线逐渐模糊，不！
JJ追随初代机器人而去，消失在然东清的视野里。
不……然东清无力地跪倒在地，又要……又要变回去了吗？
2
李夏楠气势汹汹地跑向E圣代军团指挥部，莫倩妮在她走入前就迎了出来，桥紧跟其后，将李夏楠拦在了门口。
“然东清说初代机器人来了！”李夏楠催促，“你们快派E生代去应敌！”
“刚刚的警报是故障。”莫倩妮气定神闲，威严地说，“这里是军事要地，你还不够格来这里，桥，快带她离开这里。”
“故障？怎么可能……”指挥部外突然爆发的骚乱打断了李夏楠的话，只见，一个种子企划的被救者闯了进来。
“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家庭妇女，求求你们，救救我丈夫吧！他是一顶一的航天工程师，你们不应该救，而是应该救他啊！拿我换他吧！求求你们了！”女人哀嚎着被几个E生代带离了。
“你先带李夏楠离开。” 莫倩妮对桥吩咐，“然后找个人重新筛一下那女人的基因图谱给我。”
3
“桥，你是听我的，还是听我妈妈的？！”李夏楠被桥带着向北极新民居的居住区走去，她想要挣脱开桥，“我们要去找1527，初代机器人来的时候，1527突然变成然东清了，然东清说要去会会初代机器人，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要去找他！我担心他会有危险！”
“其实我也不理解。”桥突然说，并停下了脚步。
李夏楠听桥这么说，愣了愣神。
“明明是初代机器人来了，整个指挥部的人都置若罔闻，并且一致对外宣称是故障，明明1527对那个机器人病毒免疫，却从来都没见他们对他的程序进行开源研究，而我们只负责接走被选中的人，却不能根除那些中病毒的机器人。”桥黯然道，“我最不理解的是，被选中的人却并非都是精英，多是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夏楠！终于找到你了！”
李夏楠循声望去，只见1527正风尘仆仆地从茫茫雪雾中走来，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1527？！”李夏楠眼里亮了亮，冲了过去，“你没受伤吧？”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1527不解，“夏楠这是要去哪儿？”
“之前你变成然东清了，说是初代机器人来了。”李夏楠解释，“你没事吧？”她绕着1527走了一圈，细细看了看。
“初代机器人就这么带着JJ走了？”桥在一旁冷冷问1527，“我们在监控里一直盯着你们的交涉，然东清没给你留下什么线索吗？”
“我不知道。”1527迅速否认，“我只记得之前还在茶水间里，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冰天雪地里了，看来果然是他又出来了。”他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初代机器人来了？她带JJ走了？”
“对，JJ倒戈了，回了初代机器人的阵营，还和你打了一架。”桥无奈道，“1527，你的反应还是这么慢，看来然东清什么都没给你留下。”
“对不起。”1527低下了头。
从和李夏楠与桥相遇开始，1527就一直都魂不守舍的，李夏楠虽然注意到了，但却以为这是因为1527发现自己又变作然东清的缘故，没有追问，只是说：“1527，你跟我走，好不好？”她拉着1527往E生代指挥部所在的大楼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对桥说，“既然你也不理解，咱们就一起回去问个清楚！”
4
叶然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睡梦中被一群亮着荧光绿的LED眼睛的E生代安保机器人惊醒，然后自己和妻儿还会被那些机器人在黑灯瞎火、枪林弹雨和婆娑风雨中被护送上公寓楼顶楼的停机坪，并登上那里的直升机。
或许是因为我妻子是世界五百强的总裁吧？叶然心想，看着他的妻儿在他身后登上了另一架直升机，他的心刚放回到肚子里，却见那些亮着LED蓝眼的“变异”机器人紧追不舍，高高跃起，爬上了他妻儿所在的直升机。
随后，在那架直升机坠落的火光里，叶然乘着的直升机安全驶离，而他的妻儿则永远安眠在了那片火海之中。
不应该是我的啊，叶然在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我妻子才是主心骨啊，我在遇到她之前一直都浑浑噩噩的，是她给了我生活的方向和目标，获救的为什么是我啊？
北极新民居的食堂里，叶然和之前闯入E圣代军团指挥部的那名女子面对面坐着，无声地面对着眼前的佳肴，但却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萝丝，为什么是我啊？”叶然用蹩脚的英文问她。
“是啊，为什么我还要在这里，吃饭、睡觉？”萝丝愤慨道，眼里噙着泪，“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战场？去杀那些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