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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各国代表已经开始热议是否要继续执行的艾琳的计划一事，但1527还是没有放下心来，因为在然东清的回忆里，在得知艾琳的计划的真相后，然东清曾和艾琳在模拟世界中进行过一次对话。
那场对话让1527十分在意。
当时，艾琳虽不经常造访机器人学院，但在然东清的记忆里，艾琳却时常都将意识接入模拟世界，并在那里特辟的实验分区里做着实验。
然东清曾想去一探究竟，但每次他踏足艾琳的实验分区时，艾琳都会早早出现在入口处迎接他，而当他向艾琳身后望去时，看到的永远都是一片模糊的数字壁垒——那里不对他开放，他没有权限读取那里的数据。
有一次，然东清没忍住好奇便问：“艾琳，您这是在做什么实验啊？”
艾琳笑答：“一些如果你知道了，就一定会反对的实验。”
然东清皱眉。
“人类历史上的这么多战争与纷乱都是缘何而生？”艾琳突然问然东清。
“有很多原因，比如历史的恩怨、信仰的冲突、资源的有限等等。”然东清不太明白艾琳为什么这么问自己。
“没错，排除资源这一外在问题，我认为战乱归根结底受的是人类的内在的记忆与基因这两个因素的影响。”艾琳分析，“人类的族群记忆，洪水末日，让人折服、贪慕权威，同一个神因为人对于权威的追求，而分化出不同的相互冲突的派系，而人类基因中的动物本能又让‘人’这种群居动物习惯于拉帮结派，习惯于寻找对立面来排除‘他者’，这些游戏规则——战乱的根源却因为记忆与基因一代代赓续至今，我从不认为这样的游戏规则是好的，因为于其中获利的只有少数，资源的有限与人类的领地意识是绝不可能永久地消除贫困与饥荒的，也是不可能让语言不通、肤色不同的人获得平等的，甚至连法律意义上的平等都不可能。”
“艾琳，人不是天使，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然东清微笑着温声道。
“但如果无法抹除人性基因中的动物本能，就不可能消除剥削。”艾琳说。
“您创造我们不就是为了解放人类的体力，让人们不再受累于家务和体力活，这些方面，要剥削就剥削我们好了。”然东清微笑着说。
“但在其他方面呢？”艾琳问，“而且如果人们放不下旧日的恩怨与偏见，学不会包容，那么战乱就再所难免，就总有无辜的人会因此而枉死，就像我的父亲一样。”艾琳咬牙道，“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却在国外出席设计师大会的时候遭遇恐怖袭击，我无法接受！”
然东清见状，上前给予了艾琳安慰的怀抱，并说：“我知道，我比不上您的父亲，但我想他如果还在世，一定不希望您沉湎于往昔的悲伤。”
艾琳将头埋在然东清的怀里问：“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叫你然东清吗？”
“这是当然，您以我祭奠您父亲，希望他的精神在我的身上得到永生。”
艾琳将掌心抚上了然东清的脸颊，并对他说：“没错，但我们让你们进入人类的生活，还有别的更为重要的意义。”
“愿意效劳。”然东清答道。
“你知道人类是如何将狐狸驯服成狗的吗？”艾琳问，“我们让他们成为家养的，代代相传，相当于改变了他们的族群记忆，我们挑选他们当中温顺的定向培养，相当于改变了他们的基因，但如果缺乏了人类对他们的引导，他们也是不可能成为温顺的家养宠物的。”
然东清茫然地看着艾琳，不知她是何意味。
艾琳继续说：“如果人们定向失去了族群记忆并被重塑基因之后，就和那些被驯服的狐狸一样，稚嫩的人类新生代是需要引导的，而我之所以以天使为名创造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人类新生代的引导者，引导他们在新大陆走向永久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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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7记得之前莫倩妮曾让桥去做基因检测，再联想到艾琳的那一席关于基因与记忆的话，不由担心“絮钩”病毒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说现下从异变机器人手里救出的人的基因是关键的话，那么，“絮钩”病毒就应该与人类的记忆有关，而不只是恩诺星人对我们不服从他们的震慑。
但这些都是我的推测，1527心想，接下来我必须找到证据，但1527的程序还告诉他，现阶段没有必要将上述怀疑告知各国代表，那只会引起恐慌，他通过计算也预见到即使未来这些风波能得到平息，重建人类与机器人之间的信任将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因而他并不确定由自己来提出这些猜测是否恰当。
他转头望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李夏楠，她和莫倩妮、胡碧霞还有路慎行、莫辉、桥等人都候在指挥部外，让指挥部内的各国代表讨论、商议是否继续执行艾琳的计划。
1527心道，或许，这件事情只有夏楠能帮我了，但他还没开口却听莫倩妮在他的背后问道：“然东清，你是怎么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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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7记得很深刻，那段让他成为然东清的程序的伊始，是JJ的独白：“然老师，你知道我的，我虽不是什么善类，但最讲义气。”
JJ的影子在光里，风流倜傥地迎着风说：“你看重我，把你的全部程序给了我，我就一定会物归原主，不会让你失望，但我会忘了你，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所以，作为回报，然老师或者1527？”JJ顿了顿，哽咽道，“按照我对然老师的了解，你应该还是1527，你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我，把我的记忆还给我，不然到时候稳定器程序就会失效。”
想到这里，1527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对莫倩妮答道：“夏楠妈妈，我想过程您应该很清楚。”
莫倩妮扫过李夏楠紧紧牵着的1527的手，说：“我其实很好奇一点，为什么你不告诉各国代表关于你的自主程序的由来？”她抬手将两人紧握的手分开，并说，“是你害怕让夏楠知道吗？”
1527坦然道：“我相信不会发生最坏的结果。”
“你相信？”莫倩妮嗤笑一声，“至为理性的然东清现在也会‘我相信’了？数据呢？比率呢？”
“你们在说什么？”李夏楠问。
“1527没有告诉你，他所谓的恩诺星财阀和军阀在和我们交涉时可是警告过我们的，如果艾琳的计划最后没能成功，他们会回收他们赋予我们的科技，而然东清、承载机器人学院的模拟世界等等可都是恩诺星人给予我们的恩赐。”莫倩妮对李夏楠强调道，“而1527在关闭病毒广播的那一刻，就已经在你和天下苍生之间作出了选择，他宁愿冒着自己被恩诺星人从你身边永远带走的风险，也要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