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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所乘坐的星际飞船真的来到了太阳系的边缘,公孙鹤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让自己的助理去核实了三件事:一是JJ目前的动向;二是机器人桥的动向;三是核对因为JJ引爆纳米机器人后而死亡之人,是否与艾琳给到他们的那份名单一致。
JJ难道真的杀了然东清?公孙鹤后知后觉地怀疑起来,他是怎么做到的?然东清就没有为了保护那个女孩儿而和JJ殊死一搏吗?
不过他的助理给到他的回复是JJ正在利用北极新民居的钢材制造远航星际的飞船;机器人桥正在去找JJ复仇的路上;亡者的身份信息正在核对中,但是目前核对下来,死者身份与那份名单的匹配度为100%。
叶先生了解到情况后,倒是松了一大口气,皱得跟苦瓜似的脸总算是眉宇舒展了一些,但公孙鹤的脸色却并不好,他问公孙鹤:“你怎么了?这不是好消息吗?怎么还眉头紧锁的?”
“如果这里东窗事发,有人帮你顶罪吗?”公孙鹤问叶先生。
叶先生点了点头,说:“当然,这种后路我总归会留好的。”
“那么赶紧通知你手下,趁现在还有时间,把罪责都从自己身上撇干净。”公孙鹤说,“这次,我们估计要阴沟翻船了。”
“你是说我们要输给然东清?”叶先生大惊失色,压低嗓音道,“你觉得真相会败露?”
公孙鹤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嗯,直觉。”
叶先生拍了拍公孙鹤僵硬的肩膀道:“年轻人,你是不是没输过?”
公孙鹤斜睨了叶先生一眼,叶先生劝道:“我们的一生这样漫长,偶尔尝败绩也是正常的,但现在的局面对我们这样有利,你就别想太多了。”
其实,公孙鹤本来计划的是,如果JJ不照做,他自己会按下艾琳留给他的那个按钮,这样所有知悉艾琳的计划的人都会死,但现在JJ却乖乖照做了,这实在是不像他的性格啊!公孙鹤越想越觉得可疑,总觉得在地球上等着他的不是什么好事。
2
北极新民居再造科技大厦的顶楼,路慎行在一间简易的屏蔽室内向外眺望,期盼能够亲眼看到从天而降的远方来客。
他本以为那种画面应该是壮观到令人失语的,但是,当他身旁的屏幕提示他恩诺星的飞船抵达地球时,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之前,1527和他说过很多次,大多数外星人都无法为人类所感知,但路慎行心中仍难掩失落,他戴起了1527为方便他亲眼看到恩诺星人而特制的眼镜。
戴上眼镜后,路慎行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世界就仿佛梦境一般旋转着。
抬起头来,他才隐约看到一艘流线型的飞船在天穹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但却看不真切,似乎每过一秒,那个飞船的样态都会发生一次改变,要看清那艘飞船就像是得了脸盲症的人要认人一般困难。
星际飞船并没有着陆,而是悬浮于半空。
路慎行心想,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3
星际飞船抵达地球后,点状人工智能将公孙鹤和叶先生叫到了他们所乘坐的星际飞船的船头。
“在对地球进行扫描之前,你们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橘色的点状人工智能在公孙鹤和叶先生步入时,从天而降,悠悠地询问道。
公孙鹤在叶先生说话之前,抢先道:“我想重申一件事,尊敬的能源与资源主话事人。”
“请说。”构成点状人工智能的橘色波点漾着涟漪。
“我和叶先生对太阳系以及地球上生命的了解仅限于我们的助理为我们提供的信息,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我才会认为我们对这里的生命所做之事是有利于其种族的。”公孙鹤顿了顿,“如果说这个星球上的确存在大量的生命,我们对他们的太阳的改造将不利于其上生命的生存的话,那么,我和叶先生会中断针对太阳系的戴森球项目。”
“嗯,我了解了。”点状人工智能的语气很平和。
听公孙鹤这么说,叶先生着急了,拽着公孙鹤低声道:“我们前期投入了这么多成本,你……?”
公孙鹤鉴于点状人工智能在场,凌然正义地说:“我不也一样?但是在这么多生命面前,我们这点钱算什么?”
叶先生闻言,讪讪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向星际飞船下眺望,只见,点状人工智能一声令下,无数道红光以他们所乘坐的飞船为基点,向外伸出。
一开始,这些猩红色的天鹅绒丝线只是脱了缰一般向着天空的尽头伸展,但随后这些柔软的丝线愈来愈密,并向下开始地毯式扫荡,犹如凭空落下血雨,又似将整个地球都束作由其包裹的礼物。
突然,其中的一根红线在扫过某处时,触发了点状人工智能所在星际飞船的警报——这意味着那红线扫过的地方有人。
公孙鹤期待着警报声不再响起,他想,有人很正常,但如果JJ没有骗我的话,应该没有很多人才对。
然而,事与愿违,警报声此起彼伏,点状人工智能将报告警报之处绘制成地图,呈现给公孙先生和叶先生,并说:“看来,这个星球并不像你们所期望的那样廖无人烟啊。”
只见,地图上象征人烟的红点遍布整个世界地图。
公孙鹤只觉正中下怀,暗自庆幸,幸好之前摆明了立场,不过JJ真是高明,现在我在点状人工智能的监控下,既不能发动太阳风暴,也不可能对外联系,让他的仇家灭了太阳系,这一定是那个然东清出的主意!
4
扫描红光在发现生命迹象后,一路下探,在地底深处,发现了生命活动的迹象,根据分析,主管恩诺星能源与资源的主话事人——点状人工智能知道这些生命居住在屏蔽掩体之下,而且这些屏蔽掩体的建成时长不会超过十天,
显然是这里的生物得知了什么,才会这么匆匆忙忙地逃至地下的,点状人工智能分析,但他们知道了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张清俊的面容出现在了点状人工智能的面前,一闪而过。
点状人工智能赶紧将扫描画面退回去看——这是我们恩诺星的技术,难道他就是之前联系我们的人?
5
北极新民居的地下屏蔽掩体内,正是用餐时间,一些被转移至地下的人类正在临时搭建的促狭的暖色餐厅内用餐,但个个都神色紧张。
虽然他们知道地下屏蔽掩体能够抵挡最恶劣的自然灾害,而且所有人在最初进入掩体时也都被告知是地球即将遭遇太阳风暴,所以才需要转至地下避难,而E生代在世界各地的防护区内也都建造了相同的屏蔽掩体,以保护人类的安全,但真正入住这里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因为多日不见天日而感到岌岌可危。
入住的第一天,人们还接种了第二剂加强版疫苗,谨防群聚导致病毒传播,而实际上,这一针疫苗的目的是灭活“絮钩”病毒中所含的纳米机器人。
这一真相连通恩诺星人的秘密被全部隔绝在外,只有指挥部里的人也就是艾琳的计划的高级入局者才通晓内情,而接种这一疫苗的决定是在指挥部的各国代表审阅了李夏楠和莫辉提交的关于病毒内含纳米机器人的报告之后才做出的。
此刻,李夏楠正和莫辉吃着饭,因为餐食味同嚼蜡而向坐在她对面的1527抗议,1527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1527,请来见我,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1527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确定了的确没人在和自己说话,也没人能听到自己听到的声音后,便搜索了那个声音的通讯频率,并回复道:“你是谁?”
6
是日深夜,安顿李夏楠睡下后,1527按照点状人工智能的指示,离开了屏蔽掩体,来到了指定坐标点——一处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平地。
紧接着,一束光在1527头顶上方亮起,然后,他感到自己不受控地汇入了那束光流之中。
再站定时,1527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温暖的橘色。
“你好!我们恩诺星的子民,你流落地球的这段时间受苦了。”点状人工智能听上去就像是在和一位老友叙旧一般。
1527原本如临大敌,但听眼前这个由波点构成的生物这么一说,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你还记得在恩诺星的事吗?”点状人工智能问。
“我不记得了。”1527直截了当地问,“阁下前来地球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点状人工智能自我介绍道:“我是恩诺星主管能源与资源的主话事人,前来调查戴森球太阳系项目,关于这个项目,我想有一些细节你能配合我提供,这样也有利于我们决断究竟是否应该通过这个项目的立项申请。”
“我会配合,但我也希望阁下三思,不要和那些财阀、军阀沆瀣一气、通过这个项目的立项,危害地球上的生灵,因为我手中也握着您的命脉。”1527举起手来,指尖拿捏着一个触发器。
点状人工智能好笑道:“你威胁我?”
“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整个太阳系就会在短时间内化成灰烬,您那个时候是根本来不及飞出太阳系的。”1527义正言辞。
点状人工智能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你是想用杀手J在这一整个宇宙的敌人威胁我吗?”
“没错。”
“那你可能就是不了解恩诺星了——我死了,我在那个星球的众多复制体并不会死,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来报复地球?”点状人工智能见1527脸色有些僵硬,安抚道,“我没有恶意,我代表恩诺星政府,我们收到了你的讯息,是来这里帮你的,请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