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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紫衫年轻人看看天色,蹙蹙眉头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如果要赶到最近的城镇已是不能了,如今人困马乏,不如就在这路边旷地夜宿一晚,明晨天一亮便赶路,诸位意下如何?”他向大家征询意见,那些人早已在车中待的又闷又累了,都想活动活动筋骨,便纷纷赞同。
这些人虽出身名门,但都是江湖子弟,对于野外生存到不陌生,点起几堆篝火,又从车中拿出酒食,围火而坐,吃吃喝喝,谈笑风生。
忘忧自是和美少年他们一伙,只是先时为难她的四个姑娘,也挤过来围坐在一起,拿出琼瑶佳酿对着那紫衫年轻人大献殷勤,吵吵嚷嚷甚是讨厌。
忘忧四周打量众人,他们一行有十五六人,七八辆华车,还不算仆人在内,到是好大排场!为她说过话的那个玲珑女孩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正向她友善的摇摇手,她亦大力的也向她挥挥手,又是一个让她很生好感的女孩。忽然那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瞟了她身旁一眼,就转开头去,忘忧不解,看向身旁,却见那美少年正冷陈着脸瞪着玲珑女孩。
“她是谁呀?”她好奇问道。
“燕凌霄,燕家姐妹,那个冰块是她姐姐燕凌云,不要理她们,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美少年冷声道。
“阿翎不要乱言人事非。”紫衫年轻人沉声制止她再说下去,并递给忘忧一块烤肉,忘忧不好再问,现下眼里只有那块香喷喷的肉。
她边吃东西,边听大家攀谈介绍,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果真都是一些名门子弟。那艳若桃李的狠辣女子是名刀山庄名刀柳三河的掌上明珠柳杨杨;丰腴女子则是丁家堡堡主丁海涛的女儿丁花摇。至于其她女子也是出身不凡,而身边的紫衫年轻人则是南上官家的二公子上官量,锦袍少年是他三弟上官海,以及美少年老四上官翎。照此说来那燕家姐妹岂不就是北燕门的小姐,哗!真是了不得,忘忧又看向燕家姐妹,见有几个年轻公子对燕凌云极是殷勤。她现在满心自叹真是幸运,几天之中居然见齐了四大世家!
他们这众世家子弟此行要去小天目山酒香园,参加小南夫人的酒剑会。原本不是一起赶路,因中途相遇又顺路,才聚在一起的。
许是上官量嫌那些女子太吵,借故查看马车离开了,继而上官海被朋友拉去旁边火堆喝酒,而上官翎始终看不上这些女子,不久说是内急,方便去了。火堆旁便剩下忘忧对着她们,那些女子根本看不起她,对她视若无睹,开始肆无忌惮的八卦起人家是非。
“杨杨姐,你说那燕家姐妹和我们一行也不嫌别扭吗!现在谁不知道上官家和燕家面和心不和,据说私底下已经水火不容,那上官宏图已经明确向燕昭阳提出退掉儿女婚事,可是燕昭阳不答应,眼下那燕凌云都已是老姑娘了还死拖着婚约,不肯放过上官量,真是不知害臊!”
“呵呵······是不是丁姐姐你着急了,想要取而代之啊?”粉衣女子穆青一调侃笑道。
丁摇花到也大方,瞟她一眼,“着急的恐怕不只是我吧!”
这时柳杨杨也笑着开口道:“燕家门主燕昭阳一生风流,妻妾无数,却连一个儿子也没生,据说江湖中有人看见他的原配夫人和别人生了个儿子。”
“哇!就是上官量的悍妇姑姑上官蓉蓉,主动休夫,又被娘家赶出家门,丢尽南上官,北燕门的脸的那个名噪一时的恶婆娘。”胖姑娘何雅细惊呼道。“她还真是有魅力,居然还有人肯要她。”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她何姑娘还待字闺中,应是无人问津,这世上男人都是瞎了眼吗?
“不过她那儿子是和谁人生的?”
“那你得去问问生他的娘亲啊······呵呵呵······”那些女子吃吃的笑起来。
忘忧实在看够了这帮恶婆娘的当面背后两张脸,她向火堆用力的扔块木头,溅起飞迸的火星,把那些姑娘吓了一跳。不等她们骂声四起,人已腾地起身离开了,发现那燕家姐妹也不在了,上哪里去了?四下望去,正看见在林子边正引颈张望的燕凌霄,跑过去和她招呼道:“喂!你在找什么?”
燕凌霄回头见是她,笑笑道:“姐姐说要去林中走走,可是还不回来,我想去找她。”
“那我陪你去好了。”忘忧热心道。
“好啊!那谢谢你。”两个女孩便搭伴走向林中。
她们边走边互相介绍了解,她知道她叫忘忧,江南人士;她知道她叫燕凌霄,家在北方,挨近外族。年轻的女孩,脾性对了,很快便熟识起来。
走不多久,便看见上官翎蹲在一片矮树丛后,伸着头也不知再探看什么?忘忧拉着燕凌霄悄悄凑过去,上官翎见是她们,虽和燕凌霄是楚河汉界,到也没有反对,只是竖起一指嘘声,让他们小声。
忘忧她们也随着他躲在那里向树丛后的林中望去,见有两人在那里谈话,她们瞪大眼,怎么是他们?
借着淡薄月光,她们看见燕凌云正甩开上官量的钳制,“你拉我到这里干什么?谦谦君子的上官量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她冷笑道。
“燕二小姐我别无他意,只是想和你谈谈我们的事。”
“谈什么?上官家的那一纸退婚约吗?”她面现凄苦的笑容。
上官量叹口气,“你这是何苦,退婚是为两家长久计,两家父辈已心生嫌隙,勉强婚配,只会让彼此不快,希望燕家早日退回婚盟信物,我不想误了小姐终身。”
两行珠泪溢出她的眼睛,转过身不想他看见她的软弱多情,“误我终身?是你上官家想要迎娶一位二夫人吧!告诉你,我燕家重信守义,即使我孤老终生,也绝不负上官老太爷订下的前盟旧约。恐怕你上官二夫人的位置要永远悬空了!”大半女子一向爱说反话,心中明明爱的紧,口中往往恨得慌,燕凌云更是这类女子中的翘楚。
“你······”他再君子,也终是动了气,“好,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为你好,话已至此,无需多言。”他甩袖就想扬长而去。
“上官量。”她在身后大声叫住他,“若是······若是没有一切前尘旧怨,你······你······”
三个女子伸长耳朵,正听的兴起,都想知道燕凌云最后想问出什么?突然一阵凄厉以极的尖啸回荡在茂密林中。三人受惊,猛然从树丛中窜起。上官量更是反应神速,几个箭步便奔向众人聚拢的场地,几个女子也急忙跟上,声音便似从那边传来。
待他等回到场中,却是大吃一惊,场中哪还有半个人影,甚至连马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维剩几堆篝火犹自燃的旺烈。可是这雄雄的篝火更显得此时的诡异,而那可怖的尖啸声越发的尽了,不久从林中穿出两人,没命的奔来。月光似变得晦淡了,那二人已到了且近,不正是云西二鬼毕喜和候七吗?
候七满眼骇极,两臂俱断,喷着一股股的鲜血,整个人已然癫狂,嘴中发着惨极的尖啸声;而毕喜远远望去还似毫发无损,只是怔愣而机械的奔来,不过到了且近,两眼倏地血红,整个人在他们眼中龟裂成千百道的纹路,然后分崩离析,解体成一推碎块。其中一块正蹦到忘忧、上官翎、燕凌霄三人近前,那是一颗依然难以置信的眼球。
“啊······”忘忧和燕凌霄差点吓死了,抱在一起尖叫。上官翎到是没有叫,只是他肚子翻搅,一弯腰‘哇’的大吐特吐。他虽是江湖儿女,见惯了打打杀杀,但还从没见过这等恐怖的杀人之法。
好快的刀!上官量惊叹,他们看见毕喜时,他还在跑,却突然如房屋倒塌般瓦解了,这说明他在奔跑逃命前就已中刀,只是那刀太快,让他在惯性下还能跑出这么远去。
“乱刀斩。”蓦地,他想起父亲曾经提到过一种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
这时衣袂声起,有两道身影来到且近,其中之一就是先时追杀云西二鬼的白衣美妇人,另一人是黑俏壮实的少年郎,一见此人,忘忧又惊又喜,她大叫道:“杜小虎是你?”
杜小虎闻声看向她,愣了愣,好生美丽可爱,又好生熟悉,“你是······?”
“我是忘忧,搭你船的忘忧啊!”
“是你啊!”他面现惊喜。
“魔鬼,魔鬼啊······”躺在地上的候七凄惨的声音已到了强弩之末,开始弱下去了,他们这才发现他的下肢以齐根断开。
“姑姑。”互听上官量惊喜的叫道,他奔到白衣美妇人身前,“姑姑。”这妇人正是他姑姑上官蓉蓉。
白衣美妇人恍惚的看向他,“量儿······是你?”
“表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杜小虎也惊呼道。
不等他们亲人见面互相寒暄,上官蓉蓉看见毕喜已死,蓦然一阵绝望,忽然想到候七,她冲过去,抓住候七的前胸大声吼道:“说,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我儿子呢?我的儿子呢?”她以几近癫狂。
“魔······魔鬼······”候七嘴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两眼暴凸,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还没告诉我儿子在哪里,我儿子······”她疯狂摇晃着候七残破的死尸。
“娘,你还有我啊!我还在,我还在呀!”杜小虎痛苦的抱住她。
上官量突然提起十二分的警觉,因为他看到人,数不清有多少人,数不清的红衣凤凰鬼面侍卫,自四面八方的林中涌出,包围了他们。
一人自红衣鬼面卫的身后走出来,这人一袭潇洒白袍,面貌端庄英武,卧蚕一样的浓眉下,生着豹子般精光闪闪的大眼。挺鼻丰唇,翘起的唇角总带着三分美滋滋的笑意,好似天天有数不完的钱,日日有美女来搭讪般的喜庆,天生就幸福的一张脸。
不等天生幸福一张脸开口,上官量先声夺人道:“血凰卫,血凰尊的人,我们的人是你们抓走的。”他不是问而是肯定的说道。
“在下齐百笑,奉我家少尊主之命来请大家去敝尊小住几日,他们都很合作,现在特来亲请上官二公子一行。”他天生幸福的一张脸笑的更加幸福了。
“哦!得蒙血凰尊四尊使之一的齐尊使亲自来请,在下不胜荣幸。”上官量不卑不亢道:“不过我等有约在先,误了恐怕不好,还请放了他们,改日再登门造访。”
“二公子客气了,改日不如撞日,还是请你们乖乖配合得好,不然刀剑无眼,伤着碰着总是不好。”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偏生让他说的很是良善。
“滚开去,快将我三哥放了,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美少年上官翎可没有他二哥那么好涵养,暴脾气的他当下不客气的厉声道。
齐百笑看向他,精光闪闪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又转,瞧个不停。
他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火气更大,“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齐百笑笑笑,“你穿男装很漂亮,不过女儿家还是穿女装更好看些,且莫要这么凶,否则嫁不出去,就空空浪费了一个美人胚子。”
不错上官翎其实是上官家的四小姐,自幼喜做男儿打扮,世人都知上官家的女公子才貌不输她的三个兄长。只有不知情的忘忧吃了一惊,她怎么都没有看出来,直到许久以后她才晓得自己的识人之能差的有多离谱,因错看假凤虚凰惹下多少麻烦事······
“你闭嘴,敢嘲笑本公子,本公子宰了你。”上官翎抽出独门武器——流光,抽向他。流光,性能如软剑和鞭子,长达丈余,小指粗细,如同一枚放大无数倍的针,只是非常柔韧,能刺能抽。平时缠在腰带里,遇敌抽出,舞起来便只见一道道飞驰的银光,故而名为流光。
四大世家除风家外,其他家族的独门武学都传男不传女,故而其家族女子都另投名师习艺。上官翎的姑姑上官蓉蓉使得是一对带着细链的鼓槌,她年轻时喜欢跳鼓舞,故而亲自设计独门兵器,取名——一链槌。至于这一链槌的妙处,以后单说上官蓉蓉的故事时在提,在此就不多废言了。
“阿翎小心。”上官量知道拦不住她,故而匆忙提醒,手握双枪准备随时出手。
齐百笑神态悠闲,不闪不拦,当她的流光挨近身前时,飘然急退,她则急速攻进,齐百笑身后的红衣鬼面刷然让开道路,他两人便已飞出包围圈。
“不可追,阿翎回来。”上官量发觉不对劲,提枪便冲上去想拦住她,但为时已晚,闪向两侧的红衣鬼卫迅速合拢,拦下上官量,遮住齐百笑和上官翎。
眼见没了妹妹的踪影,他急火上升,双枪横扫,一招便扫倒一片,无奈他们人太多,先头的倒下,后面的又涌上。杜小虎母子冲过去拦下那些鬼卫,“量儿快去救翎儿。”上官蓉蓉急急道。
上官量飞起身要从上面跃过去,不过刚刚飞到半空,从鬼卫身后冲天飞起一道刀光,劈向他。那是一把极快的刀,一把寒光迫人的刀,握刀人正是齐百笑。
上官量双枪交叉架住他的刀,虽拦下刀,但人也被迫会圈内,两人落在地上,蹬蹬蹬,上官量退后三步,齐百笑便跟进三步。上官量飞起两腿踢向齐百笑章门穴,迫他抽刀后退。
上官量抖枪变招,他手中的双枪已变成一杆双头单枪,这便是上官家闻名百年的双头枪。
齐百笑手持一柄长刀,形似东洋刀,却更长更亮,他脸上笑意不改,年纪轻轻已自有大家风范。
“长魂。”上官蓉蓉认出他用得是名刀长魂,‘长魂出,武林惊’。“量儿小心。”
“好枪。”齐百笑也赞道,长魂削铁如泥,寻常刀枪怎能接住他凌空一击。
上官家的双头枪为世间罕见精铁打造,无畏宝剑利刃,配上家传绝学旋神枪法,曾经独霸武林,罕逢敌手。上官量枪已如旋风盘旋转起,刹那大风扬尘,树木枯叶飞漫天,人如转盘枪如风,一起击向齐百笑。齐百笑长刀迎上,他的刀在舞动时已不是光,而是芒,锋芒,又亮又粗的道道锋芒。刷刷刷,眨眼间就闪过十数道锋芒,也就说他在一瞬时不知攻出了多少刀,好快的刀。
上官蓉蓉面色凝重,以她的眼力只查出十二刀,寻常人等更是看不清了,果真是乱刀斩,毕喜死的那样惨烈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场中只见旋风一样的抢影和乱芒一样的刀影,此两人已杀的难分难解。乌云半掩明月,风云将起,恶杀不止,这必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