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唾弃了,不仅是我这个身体,还有我存在这世间的苟活的灵魂。
我又连累了一堆人。
瞬间,我就像是失去了呼吸,内脏如同要破裂一样开始难受起啦,撑得我开始在床上打滚,皮肤的撕裂感瞬间又带来了巨大的伤口,满床都开始被染红。
「啊!!救命!救我!」
生存的本能让我喊出了最后一句话,一群人冲上来给我重新盖上氧气罩,然后拖着我的病床移了出去。
……
外面很静,里面很沉重,我躺在ICU里听着仪器的滴答声。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被胶布裹上了一样难受,身体靠着一台氧气机活着。
「注射药剂,维持病人心率。」
这时,有人进来拿着针管对我看了又看。
「扎……哪里?」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半身已经被绷带缠完了,绷带的交接处我还能看见渗透的血迹。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的右边,轻轻地斜过我的身体,我的视线正好落在了外面的玻璃上。
而那扇玻璃后面正站着俞敬生。
他苦涩地对着我一笑,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丝在空气里飘动着。
这时,丝丝过来叫走了他。
护士走了,我一个人待在里面,然后扭过头就看见了玻璃面前有着一个极其憔悴的女人,她捂着嘴蹲在地上哭着。
看见我的样子似乎让她觉得崩溃了,我记得,她是那个小女孩的母亲。
她涨红着脸大哭着,嘴里说着什么。
只是,我什么都听不见。
甚至我还注意到了她已经乌黑的手里握着什么,好像是两颗牙齿。
07
后来我睡得多了,每一次只要睁眼就能看见俞敬生。
有的时候他给我看一些图片,是他曾经拍的风景照,还有他之前唱的歌,五音不全的那种。
他总是蹲在我的病床边轻轻为我整理乱飞的发丝,然后给我说点外面的事情。
说有几个小朋友康复离开了,说外面的银杏树竟然还有叶子,还说等我病好了,一定第一个带着我离开这家医院。
有一天,他忽然问我:「你爸妈来了,你要见他们吗?」
滴答滴答的仪器声音消失了,我又想起来八年前的一天。
在我因为没钱继续治疗的那一天,被迫出了院。我抱着自己的几件衣服茫然地站在医院门口。
我的几个朋友早已经在那里不耐烦地等着了,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还钱。
他们把我围成了一圈,像是看着一个阴沟的老鼠,眼神充满了蔑视和不满。
那一天,我没有见到我爸妈,等我回家的时候,房东告诉我,我爸妈已经把房子卖了。
为了还债,我哭着去打工,用尽全力把朋友的钱还了,给他们转完账之后,就只剩了拉黑删除。
后来我还是努力着给爸妈打了电话。
「楚萍萍!你怎么生了这种病了!我们真的养不起你!」
母亲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永远都印刻在我的记忆里,接着就是父亲说的:「你自己去听天由命吧,我和你妈管不了你了。」
从那之后,我再也联系不上我爸妈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生这种病,我也想要一副健康的身体,哪怕什么也没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