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大的军机。”祝九九看着眼前的所有人，“谁把这个机密传出去，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到你们的亲友，请你们务必保密。”
其实，因为乌孙律被杀之事，两国军队的矛盾急剧恶化，两国的出入境关卡也已经关闭。
关外的人进不来，关内的人出不去。
瑞国境内的奸细想把消息传出去，难如登天。
另外，夜白此次秘密出来寻找女死囚的事情连苏猛都不知道，在场的精兵也是苏猛精心培养的亲信，是可以信任的。
至于飞鸽传书什么的，两国都在防范这个通信渠道。
瑞国这边又在搜查民间私养的鸽子，若是发现有鸽子飞往北方，即刻放箭射杀。
同时，瑞国放飞了很多经过训练的老鹰，这些老鹰喜食鸽子，日日在天空盘旋，只要发现鸽子的影子就进行捕杀。
所以，祝九九并不担心她和夜白的作战机密会泄露给乌荻军。
她更担心的是这些女死囚此时心怀怨恨，临到“出战”了才生出反抗之心，坏了夜白的计划，不如现在就让她们知道真相。
现场很安静。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祝九九又等了片刻后：“这样，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选择走进这间宅子，也可以选择重返死牢，如果你们选择重返死牢，我跟你们的交易也将中止，你们就当出来玩了几天，怎么样都赚了。”
“我也许不是好人，但我是瑞国人，我恨乌荻人。”这时，第一名走进宅子的姑娘淡淡的笑了，“反正都要死，能够拉乌荻兵一起死，我很痛快。”
祝九九看着她平静而坚毅的面容，心生敬佩，不由拉下帽兜，露出自己的面容：“谢谢你愿意为自己的故国牺牲。”
“我只希望你答应我的事情能尽快做到。”那个姑娘看着她，“我希望赴死之前，我能看到家书，知道我的家人都过得怎么样。”
祝九九单手朝天，起誓：“我以我的性命担保，我一定会尽快拿到你的家书。”
“多谢。”那个姑娘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绕过照壁往里走，身影消失在宅子里。
祝九九又看向其他女囚：“你们的选择呢？”
那些女囚似乎已经想好了。
“让我去跟乌荻人同归于尽，我接受，不过我希望你们送我去死之前，可以让我吃好喝好，可以吧？”
祝九九点头：“可以，我已经安排专人，每天都运送新鲜的水果、点心、肉蔬等到这里，保证你们每天都吃好吃的。”
“好，我没意见了，我现在就进去。”
“我想我去见乌荻人的时候，可以穿城里小姐们才能穿的香云纱罗裙，可以么？”
祝九九想了想：“可以，每人一件。”
她手上还有一点钱，就给这些姑娘每人一件好了。
女囚们发出一阵欢呼。
“罢了罢了，我的亲人都死在乌荻人手里，我就当为他们报仇了，我也进去了。”
“呵呵，我原本命如草芥，没想到临死之前不仅可以杀了仇人，为我的母亲和姐姐报仇，还能拉上一波乌荻人垫背，我觉得我的命还是有价值的……”
“我、我有一个请求。”有人又道，“大人能不能给我准备一枚毒药，如果我被乌荻人掳走之后，哪天实在受不了了，可以服毒自尽。”
一群姑娘又停下来，看着祝九九，眼里透着期盼。
祝九九听得心里就是一悲，一痛，阖眼，点头：“可以。等你们上战场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每人一粒毒药，让你们决定死亡时可以立刻死亡。”
“多谢大人。”
这下，这些姑娘都没有意见了，一个个抬着头、挺着胸走进宅子，就像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
她们的身影都消失在宅子里。
那些精兵看着宅子，仍然沉默，眼里满是震撼。
这些女子被乌荻人掳走之后，她们所要面对的痛苦、折磨将远超他们这些拿着刀枪与乌荻人作战的男人，而她们给敌人带去的伤害，也将远超他们这些强壮有力的男人。
祝九九也站了一会儿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把东西放下来，走吧。”
精兵们也收回思绪，沉默的把带来的食材、物资搬到照壁前，关上铁门。
几名精兵留下来，专门负责给这里采购和运送物资，其他人先走了。
祝九九没有回军营，而是往返于固伦城与春都府之间，跟踪、监督、催办他们答应那些姑娘的事情。
她尽心尽力的去办这件事，哪怕掏尽她自己的小金库也在所不惜。
而夜白，已经先行回到军中。
“四殿下，您终于回来了。”苏猛一见到他就道，“朝廷已经收到了北疆军的千里急报，先行派飞鸽传书，对我们杀掉乌孙律的事情大为赞赏，就是、就是朝廷要您立刻回京说明情况，不可在北疆久留，您看这事？”
夜白给自己倒茶，边喝边淡淡的道：“不急，这事过几天再说。”
苏猛道：“末将自是希望四殿下长驻军中，不过圣意难违，末将还是希望四殿下切勿惹恼皇上。”
夜白道：“苏将军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苏猛完全看不出夜白在想什么，只得道：“是。”
接下来几天，夜白骑着马，跟着巡逻的将士一起在边境线上巡逻。
边境贫苦，环境恶劣，危机四伏，他愿意跟将士们出去巡逻，将士们都敬佩得不得了，觉得这位四殿下着实能吃苦，跟别的皇亲国戚大不一样。
几天以后，一个噩梦般的消息传进固伦关，引发了全民惊惶。
“乌荻国新任国王乌孙刺兰正式向我国宣战了——”
“乌荻国加快调集各方兵力和物资，压向南境，估计想对我们发起全面进攻……”
“自从祝将军死后，我国胜少败多，这次若是全面开战，我们能赢吗？”
……
军营中。
苏猛将两封国书放在夜白面前：“四殿下，乌孙刺兰除了发来战书，还发来一份议和条件书，他说，只要我们将杀害乌孙律的凶手交给他们，并赔款一百万两白银，他们就原谅我们。”
他微顿：“我隐瞒了议和条件书，想先给您过目，看您的意思如何。”
夜白拿起那份议和条件书，看都不看就放在烛火上，烧了。
苏猛吃惊的看着他。
这位四殿下……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