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下，我在程苑病房的隔壁住下，这是一间VIP病房，两间屋子挨着，共走一个大通道。
刚才看着她安生地躺稳了我才回来。
洁白的天花板将我带入空白，心里空了，脑海也空了，我自嘲一笑，没想到医院让我安稳了。
静静发呆，渐渐入睡。
半夜，我听到隔壁一阵想动，以为自己清醒与自己的梦里，也就没有在意，可是嘈闹的稀碎声音让我翻来覆去不安定。
“来人，咳咳……”
“来一下，那个乡巴佬……”
我微微蹙眉，却不知自己做的什么梦，神志混沌，半醒半睡。
“你这个死女人，你不管我……”
我有些害怕，梦中的这个声音像极了恐怖电影的桥段，这声音和李倩有点相似，莫不是我心有余悸梦里都有她了吧？
可是我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肚子疼，你快帮我叫医生……”
我缩进身子，再一听，这是程苑的声音，是她在敲打门，不是在做梦。
我慌乱地跳下床，该不会出事了吧？
门刚打开，程苑就扑到了我身上。
“啊！”
我情急之下大叫，她脸色煞白，十分恐怖。
“鬼叫什么，你快去给我叫一声，我肚子疼得厉害，估计是要生了……”她想八爪鱼一般趴在我身上。
我理智地安抚她，“你先回去躺好，我就是医……”我赶紧闭嘴，差点暴露我是医生。
“你听我的，先回去躺好，你怀孕6个月，现在不可能早产，估计是什么不对了，别害怕。”
以我的经验她一定是饮食上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是她的晚餐我一直陪着的，没有什么问题。
当我打开她房门的时候，一股烟气扑面而来，地上还有几个烟头。
“你吸烟了？”
程苑瞪我，“管这么多干嘛，去叫医生！”
她恢复了一些力气，便开始呵斥我。
难怪她会肚子疼，就冲这一屋子的烟雾缭绕也知道她没少吸烟，这对胎儿是极其不负责的。
如果她这么作，就是有一万个护工也没用。
“哎，我好想没那么疼了，你回来。”
我刚出门口又被叫住，她把我当猴耍，我也不能生气。
“顾太太，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好。”我是产科医生，看她这样吸烟，我觉得不是一次了，万一有什么影响，将来后悔也来不及。
其实对于我和顾子城的计划，这无疑是好事，可是我没办法开心，因为生命面前没有好坏。
“不用了！”
程苑大吼，“你过来！”
我听她语气变得阴狠也不再坚持，反正她有选择自由，我不能挑事。
“您说。”
她从抽屉拿出一沓钱，“这个你拿走，今天的事谁都不要说。”
“我不要钱。”
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怕我告诉顾子城的父亲？可这件事如果让顾子城父亲知道应该会关心她的呀，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程苑又给我一记白眼，“你别和我装了，做什么工作都不容易，你不就是为了钱嘛，给你你就拿着。”
“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我不想和她争执什么，万一她突然说肚子痛再赖上我。
她摆摆手，“出去吧。”
我轻轻关上门，心里一阵冷。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半夜吸烟到肚子痛，白天那么嚣张，刚才看起来也很凄凉。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2点钟。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顾子城，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他，程苑的事对他来说一定很敏感，万一我说错了什么他做了极端的事到时候就害了他。
我打算先不和他提起，程苑这个女人一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翌日，程苑一大早就叫我去给她准备早餐。
护理这个工作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我了解它的繁琐性，要比保姆更加有医学专业，差别也就在这里了。
针对昨晚她不舒服的情况，我给她准备了润胃的白粥。
我小心翼翼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显然她也饿了。
可是她突然眉头紧锁，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就让我吃这些？这有什么营养？我要吃肉啊。”
“顾太太，早餐最好不要吃得太油腻，而且并不是肉就对胎儿好。”我耐心地和她解释，我理解像她这样的身份的人都挑食。
程苑把粥推到一边，“拿走，我不吃。”
“您该吃点东西，不然没有体力不行。”
“你也知道啊，那你还给我吃这些，你这不是气我嘛，好了，我没食欲了，你和我出去走走吧。”
我把粥端走，程苑自己把桌子合了回去，看来她急于出去。其实出去走走也好，一会儿她应该就有食欲了。
医院的花园里有很多人在活动，我也想起了现在租的别墅的花园，每每想起这件事就纠结，不要房租还算什么租房，这事以后一定要和顾子城在谈谈。
我给程苑拿着外套，她不愿意穿说衣服难看，这些明明就是她自己的衣服，而且我看了标签是很贵的牌子。
作为一个孕妇还要美丽冻人，这刷新了我的三观，难道那些男人就喜欢这样的女人，为了美什么都不管不顾。
旁边的人也都对她淡薄的衣服指指点点，程苑瞪人家然后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
“你觉得我奇怪吗？”
“嗯？”
我反应了几秒，回答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顾太太，我看我们走走就回去吧。”
“急什么，我透透气你也管，你想走你走。”程苑又开始不讲理了，我也懒得搭理她，只好跟着她走，
花园中心有小孩子在玩，他们大概是病人的家属，陪伴生病的爷爷奶奶逗乐。程苑大概因为要做妈妈的缘故，不自觉地朝他们靠近。
两个小孩互相追逐笑得很开心，我都被他们的纯真感染了。
“宝贝儿，别跑了，慢点，别摔倒了。”老爷爷提醒着小孩。
我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个孩子可爱，看到他们心情好多了，这就是朝气的力量吧。
程苑拖着要靠近他们，只是突然两个小孩撞成一团朝她倒了过来，直接冲到了她的小腿上。
“哎呀！”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扶住她，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爬到地上衬在程苑身下。
她重重地砸在我背上，我的下巴磕到了石板上。
“爷爷，怎么办……”
我耳朵嗡嗡直响，被程苑压得喘不过气，嘴里溢出一股血腥味，刚才磕了下巴咬到了舌头。
程苑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事。
我忍着疼痛问她，舌头疼的要命。
“顾太太，你好好吗？”
“我的肚子……疼……”
“你别害怕……你慢慢动一下，我先起来……”我感觉身子麻木，其实我也没有力气动了。
幸亏那位爷爷还很理性，他及时叫了医生，后来把我和程苑扶起来。
程苑一直喊肚子疼，我看着她被一声抬到了车上，然后我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
事情穿得太快，我不知道是谁通知了顾子城的父亲，他们先后来了。
我的舌头疼的不敢动，顾子城朝我走来我说不出话，心里担心程苑会因为那一摔而流产，我真的尽力了。
而且程苑那么好动，我真的管不住。虽然这样在顾子城的希望之中，到我还是很难过。
“怎么回事，你这个护理怎么照顾的！”
大声斥责的我是顾子城的父亲——顾砚山，我以前听别人说过，他在这个城市的商界很有影响力。
顾子城担忧地看着我，我看看他，低下头。
“对不起顾先生，是我的错，我劝程小姐回她说还要走走，我让她小心脚下她……”
“住口！”
顾砚山指着我的鼻子吼道，“是你的错误你就不要推脱，你这个护理不能逃避责任！”
“是，我……”
“不能怪她。”
顾子城打断了我，他和他父亲对视良久，父子俩像是僵持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砚山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
“程苑最好没事！”
“是她自己不注意怪不得别人，全世界最好的护理照顾她也是一个效果，她是什么女人你不清楚？”
我没想到顾子城会这样和他父亲说话，没有敬语，直接说“你”。而且他不卑不亢，好像说程苑并不担心他父亲发怒。
而事实上顾砚山也没有对他发火，他一声不吭也令我惊讶。
啪！
当手术室的灯牌熄灭，医生们推着程苑出来。
“医生，孩子没事吧？”
“砚山，还好，医生说有惊无险，你别担心了。”程苑抢先在医生之前说话，我发觉医生脸上的恍惚，总觉得有什么他隐瞒了什么。
顾砚山抓住程苑的手，“没事就好。”
见状，顾子城拉住我的手就走，他完全不在意他父亲会不会看到我们这样，因为他父亲满眼都是程苑。
“顾总，这件事……”
“先不要说话，笨蛋！”
我低头看着他紧牵着我的手，我瞬间小鹿乱撞，这种心跳的感觉一定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