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2点钟，我已经经历了好几次瞌睡虫的骚扰，半醒半睡之间，我扎进辫子来提神。
顾子城给我的文具盒里竟然有关于临摹作品的技巧，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帮我，但是真的很管用，我已经完成了20副作品，效率也在不断提高。
剩下的40张我明早铁定是完成不了的，我预估最多再画出20张，那一定是我的极限了。
廖珍珍不是个善茬，如果我草草地画，她一定会挑毛病，到时候会被她全盘否定，所以我不如画精细，至少在质量上得到保证。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一贯要求水平，只愿我可以顺利一点，不要再像昨天那样了。
一夜未眠，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挨到了天亮。
滴滴，滴滴。
闹铃提醒我该起床了，我放下铅笔还有两个作品。在廖珍珍的作品里我总结出一个特点，就是繁复的美。
而顾子城曾说顾氏有意要打造一款简约的服装风格产品，一直没能完成，我现在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样的首席设计师定然是不走简风格的，顾氏毕竟是需要经济利益的，销量摆在第一位。
况且顾子城现在是公司的执行总裁，他父亲顾砚山才是最终拍板的人，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有他的无奈。
我揉揉太阳穴，站起来伸个懒腰就继续画图了。
……
8点50分，我清楚地看到表盘上的数字，也就是说我还有10分钟就迟到了，刚才的公交车太拥挤了，我差点就没下成车。
我抱着包开始往公司冲，脚下的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并没有太好听，反而充斥着一种郁闷。
也许脑袋被门挤了吧，明明习惯了平底鞋，为了廖珍珍所谓的形象要求，我今天穿了我一直舍不得穿的衣服和鞋子。
这一套还是之前顾子城送给我的，当初他让我陪他去参加一个活动，后来他临时有事取消了，现在想想那些我们朦胧契约关系的日子令人哭笑不得。
“借过一下，谢谢。”
我突破前面两个并肩行走的同事，刚好在电梯门关上那一刻站了进来，旁边的同事都瞥我，我低着头有点尴尬。
这要是被顾子城看到他一定会说冒失的，今天特殊，下次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匆忙。
叮……
电梯门开了，我又在大家的瞩目中出来，朱莉端着茶杯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到了茶水间。
我嗓子眼的那句“早”生生地咽了回去，她并没有向我表达出一丝友好的态度，我也不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早啊。”
我右边的同事突然和我问好，我有点受宠若惊，不过看样子她不是昨天的那一个同事，我没见过。
“早。”我对她笑笑。
“我今天刚来工作，请多多指教。”这个姑娘看上去很有气质，大大的眼睛十分灵动。
我耸肩，“嘿，应该是我们互相帮助才对，我昨天刚来的。”
她主动和我握手，她手心的暖暖的，“你好，我叫顾湘。”
“许茗。”
我们两个都坐下，我从包里取出我所有的临摹作品，朝廖珍珍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门紧闭着不知道她来没来。
“许茗，你是负责哪个部分的？总监给你布置任务了吗？”顾湘将手机关机然后塞到了抽屉里。
我苦笑了一下，“喏，这些，临摹作品，你一定是专业学设计的吧，我毫无经验，什么都不会。”
顾湘摇摇头，“no，你不要这么说，我能看看你画的吗？”
在顾氏，她是唯一一个主动和我聊天的人，我对她也没有戒心，大方地拿给她看。
“都在这里了，总监让我画60个，我只画了40个，效率太差。”我一边说一边在联想廖珍珍大发雷霆的模样。
“60个？”
顾湘惊讶地张大嘴巴，“一天让你画60个，那怎么画的完啊？”
我鼻子酸酸的，“没办法，具体说我昨晚没有合眼一直再画，我尽力了。”
她一张一张翻阅我的作品，连声感叹，“一晚上临摹这么多作品，太不容易了，每一张都很仔细，你画的不错呀。”
“哪有，我没学过设计，只有瞎画，顾总给我的机会我一定会珍惜的。”我对顾湘没有戒备，所以把顾子城说了出来。
她放下设计稿，好奇地看着我，“你和顾总很熟？”
“没有没有，他只是我的上司。”
我模仿着顾子城昨天傍晚的凉薄说了我们之间简单的关系，他是我的上司，我是他的下属。
“哎呀！”
朱莉脚下一歪整个人砸在了我的身上，她的水杯直接抛向了空中，我的视线跟着移动，眼睁睁看着它砸在我辛辛苦苦的设计稿上，却不得挽救。
啪！
杯子破碎，水渍浸湿了画纸，顾湘手快扑拉开上面的碎渣把作品拿起来抖了抖，但已经无济于事。
朱莉压在我的背上，我的腰部传来一阵酸痛，可我心痛的是我一夜的成果就这样白瞎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没弄疼你吧？”
她从我身上爬起来，我从顾湘手中拿过我的画，整个心都碎了，满满一杯水毁掉了一切。
“许茗，你还好吧？”
我目光呆滞，死死地盯着我的作品，累觉不爱。
顾湘晃了晃我的胳膊，“许茗？你没事吧？”
我不想说话，可又不想让顾湘担心，毕竟她是这里唯一一个友善的人，我不能把坏心情带给她。
“我没事。”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然后余光看到朱莉拍着胸脯的样子，好像她放心了。
“我去拿抹布给你擦擦。”
“不用了！”
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希望没有下一次！”
办公室突然鸦雀无声，他们大概觉得我就是一只病猫谁都可以欺负两下，可我不想做刀俎上的鱼肉了，不想任人宰割却不得反抗。
“我又不是故意的……”朱莉噘着嘴，看到廖珍珍过来了，就更加虚伪地来了1一句，“我已经和你道歉了，都是地板太滑了。”
廖珍珍皱着眉头，“这是怎么了？”
朱莉乐颠乐颠地凑上去，“总监，我不小心滑倒了，水杯打碎了，弄坏了她的那个……”
“许茗！”
廖珍珍大吼，我无奈地低下头。
“这件事怪的到别人吗？你的重要东西怎么可以不放在文件夹里，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
“总监，我……”
我无力辩驳，既然已成事实，他们谁都可以说风凉话，谁都可以嘲笑我一夜的劳动成果瞬间为零。
“总监，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刚才要看看许茗的作品的，所以才这样，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
顾湘自责，为我开脱。
我真的很不爽，明明就是朱莉的错，现在反而是我们的不对了，我比谁都爱我的作品，又怎么会不好好保护呢。
“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瞎讲义气。”
廖珍珍指着那些湿漉漉的纸，“既然你这么不懂事，那就重画吧，什么时候做好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重画？”
我气得站了起来，可一下刻就怂了，大家都看着我，我现在是要公然反抗总监的决定吗？在这设计部我绝对是头一个顶撞她的吧。
“不服？”
廖珍珍和我杠上了，我满心的委屈无人可以倾诉，我突然郁闷自己为何来这里受气。
大家突然唏嘘起来，都看向了门口，我也转身看看，顾子城和金思思并肩站在那边看我们。
“看来我们珍珍魅力大啊，清早就把设计部的气氛搞起来了。”
金思思走过来和廖珍珍来了一个拥抱，顾子城看我一眼，跟了过来。
“思思，你今天有空来了，呵呵，让你见笑了。”
“嗯呢，我来找子城谈点事情，订婚了嘛，接着就得忙结婚的事了，两个人得商量着来。”
我看她们两个这么亲昵，像是闺蜜。
廖珍珍抱拳，“真是羡慕你啊，事情不多，不像我连这样的小事都要操心。”
“怎么了？”
她们的视线落在我头上，我尴尬地避开，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称呼金思思一声什么。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新人嘛，慢慢来。”廖珍珍顾及到顾子城在场就没有太犀利。
金思思却转向了顾湘，“湘儿，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我瞬间就懵了，难道她们也认识？上帝怎么就喜欢和我开玩笑呢？
顾湘微微一笑，“嫂子，我来这里实习的，马上就要毕业了，大伯安排我过来的。”
大伯？顾砚山？
“嘿嘿，小姑娘都快毕业了，你要是觉得这里枯燥可以和我去金氏，都是一家人，我还可以照顾你一下。”金思思秒变大嫂的样子。
顾子城一直不说话，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好别扭，我像一个小丑徘徊在他们的谈话之间。
“我在这里挺好的，交到了许茗这样的好朋友。”
我被顾湘的一句“好朋友”戳中了心窝，从小到大没有谁愿意成为我的好朋友，我的那些朋友都慢慢地平淡了。
顾子城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还要聊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