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当我是死的啊!”卫劫不禁气急,飞身护住这人,偏偏这蛇妖还不怕死的吐出一条蛇信,滑腻的唾液一击而来。
“找死。”
卫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腿狠狠踹中蛇头,铮亮的银纹武靴发出一声沉重的脆响。
他这一脚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连带这数日来的憋屈恼火都仿佛跟着踹了出去,硬生生将蛇妖从洞口踹了出去,一击直摔上对崖的石壁,狠狠摔下。
谁料那蛇妖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好一个人族,好一个人族,杀我妻儿,取我内丹,害我妖族!”它眸光如炬,笔直地刺向卫劫身旁的林千俞,“你小子,待在这人身边也少不得剥筋扒骨的下场。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不如来我身旁,待我修出本命器灵,就助你离开这里,再不做约束!”
林千俞瞳孔猛地一缩,刻骨的恨意陡然从他眼中迸发。一只手轻轻捂住他的双眼,卫劫的声音从耳后响起,“别看了。”
他微微屏息,愤怒被那道平静的声音抚平。
“林千俞,记好我作为器灵教你的第一句话。当你遇到一个恨之入骨的敌人时,如果不能立刻击杀对方,就不要在对峙时露出分毫破绽。”
“知道吗?”他带着些笑意又问道。
林千俞点了点头。下一秒,那只手离开了。
林千俞垂眸看着器灵的手,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手,骨相细长,盈盈可握,如果囚在手中定比那展翅欲飞的青鸟还要惹人心颤,他这样想着,卫劫手下一动,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剑出。”一声清越的铮鸣响起,一道剑影骤然出现在卫劫手中,逐渐凝实,显出杀气遍布的剑体。那剑薄且长,透着淡淡寒光,剑刃锐利无比,似连那呼啸寒风也能刺碎,刃如秋霜,莫过于此。
冷冽的谷风穿峡而过,呼啸着,奔涌着,碎石翻滚而起,那道浅青色的身影如同初飞的雏燕般轻盈,带着目中无人的气势。他笑,“在我的字典里,有两种人。”
他足间轻点,跃入半空,一腔四溢的杀意随着剑气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第一种,我要护的人。”
一击即中!蛇妖一个巨大的甩首,护着要害部位躲过了这一剑!
该死!是化形期的器灵!它慌不择路,遁入峡谷内的河道,顺着迅猛的水流快速逃窜。
疾风中强大的剑灵一头青丝随风起伏,纹丝不动,仿佛任由蛇妖逃窜。
越来越多的灵气汇聚到谷中,林千俞很快意识到他这种全然不顾的打法,很快会吸引到另外两位长老的注意,他抬头焦灼地寻找空中的卫劫。
可他通红的双眸中哪里还余半分理智,眼仁中充斥着四溢的杀气,杀死对方似乎成了他唯一的信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林千俞毫不怀疑此刻自己冲上前,也会被他一剑斩下。
他一字一句道:“第二种,我要杀的人。”
一剑既出,必见血归!
蛇妖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血液从头颅的剑口处喷涌而出,溅射到地面、草间、溪水,以及卫劫浑身上下。
少年带血的声线缓缓在它耳边响起:“你不该动他,这个人,我罩的。”他冷冷地收了剑,一个后撤退到一旁,眼睁睁地这条巨大的青蛇倒入河道,像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杰作。
那一瞬间,林千俞看到的不是卫劫,而是一柄毫无人心的杀器。所向披靡,眸中只余一个自己。
他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林千俞感到失措的事情很少,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一样,拼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靠近那人的冲动。
想擦去他白皙的手上肮脏的血液,将人拥入怀中,再狠狠抱住,仿佛只有将他紧紧握在手中,心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与此同时,乐家。
一身素白色长锦衣的青年缓缓落下手下的黑子,闭上双眸片刻道:“他出世了。”
“谁?”他身旁的黄衣少年愣神道,急急地下了一枚白子,生怕让青年察觉出自己的走神。
“罢了,我自会去处理的。”青年眼波流转处皆是无奈,望着懵懂的少年轻轻一叹道:“乐黎初,你可真是让我给养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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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淋漓下,卫劫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展开双臂,猩红色的灵纹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化为暗色。他回首看着林千俞,展开了一抹微笑:“后悔吗?小孩儿?”
林千俞一愣,生硬地转过头掩去眸底的躁动。
卫劫忽地笑了下,直截了当道:“后悔不了了,这么一个大杀器就落你这个宝贝手里了。”
林千俞微松双肩坐在地上,神色浅浅,熟悉的人一眼就能从他放松的双肩看出他此刻的如释重负,他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以你的能力已经足够你比世上绝大多数生灵都要幸运了。”
“哦~被圈禁,天天跟只金丝雀,哦不,应该是什么名贵品种的花卉一样被养着供着,放羊放的好了就抓出来定个契约,带出来秀一秀。要是放的不好就一直关着,反正也关不死,反正大家都是靠空气活着,是吧?”卫劫双手相交在胸前,不爽地斜睨着人,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林千俞看了他一眼,忽地淡淡一笑,拾起卫劫方才随意丢下的眉心坠丢到他怀中,催促道:“带好,我们该走了。那老头也该醒了。”
卫劫蹙眉接过坠子,粗暴的随意一系,仿佛通过折腾这条带子就能发泄出他的不满。
“下次,不要随意出手了。”林千俞拾起摔落的短剑,发现它的剑刃已经弯折了,插不进剑鞘里,只好拿自己的外袍一角卷起来收到包袱里。然后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系得歪七扭八的样子,转眸克制住自己轻声道:“出去之后,会有很多双眼盯着我。目前的我,护不住你。”
“嗯……”他低低应了声,心里却像是被石块堵住了一样,哪怕知道林千俞说的实话,但说不清的憋屈和无处发散的难受还是透过石块间的缝隙一股脑涌了出来。
不知是为自己那感到束缚压抑的器灵身份,还是为了小孩儿那一刻孤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