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场上还剩下大皇子子昀、显王和游云飞三人。
此时,大皇子子昀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看着小太监将酒杯斟满,眼前却一下子出现了三个杯子,晃晃悠悠地正要伸手去端,只感觉突然身子一沉,整个人倒在了桌案上。
皇上看着剩下的两个人也都快跨过清醒和迷糊的边界线了,而且,他印象中显王的酒量好像也没这么厉害,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超常发挥,但还是决定见好就收。
只是正要开口宣布结束的时候,众臣中却突然传来一道不太悦耳的声音:
“显王的酒壶有问题!”
此语一出,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上朝那人看了一眼,然后微闭双目,用十分低沉的嗓音说道:
“许公子还真是不胜酒力,这会儿竟然开始说起胡话来了,哈哈!”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可那许公子却似乎“耿直”得很:
“回皇上,草民没有说胡话,草民曾亲眼见过显王爷的这把酒壶,这把酒壶外观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内里却是两个内胆,别人一壶装的是酒,但显王爷这壶却是只有半壶酒,另半壶是水……”
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都朝显王投了过去,同时,热议升四起:
“难怪这王爷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却能千杯不醉,原来是在作弊啊!”
“是啊,为了取胜,竟然使用如此卑劣的下三滥手段!”
“真是把我们苍屏国的面子丢尽了!”
……
花未落听到皇上称呼那人为“许公子”,莫名地便想到了初入显王府时那场声势浩大的王八升堂,第一案审的好像就是个许公子。
倒也不是说因为花未落记性好,大小事都记得,而是当时那场景确实太震撼了,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再看看显王那恨恨的小眼神,花未落觉得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显王本来也喝得差不多了,正准备马上顺势倒的时候却突然被这么一句话给堵住了,顿时郁闷不已。
现在又被大家这么死死地盯着,脸上那真是一阵尴尬,心里暗骂道:
好你个许良言,因为输了本王的钱,偷骂本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学会“告御状”了!本来,本王都已经打算不跟你计较了,可是谁让你不识抬举,看来,你是想再“死”一回啊!
皇上的脸上更是不好看,狠狠瞪了一眼许良言。
许良言却还以为皇上是生了显王作弊的气,心里越发得意,于是继续道:
“启禀皇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若不信,可以亲自查验!”
原本,可能还有一部分人半信半疑,毕竟,看着别人比自己厉害就眼红的人多的是。
可是看到许良言那笃定的眼神时,几乎所有人都坐定了这一事实。要不然,就凭许良言,一个二品官员的公子,怎么可能有胆量在御前告状呢?
许良言当然是笃定的,因为那把壶,本来就是他的,而且是花了重金专门打造的,只是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就因一个赌输了,才不得不接着转手给了显王。
接二连三地打赌输掉,可是让他赔了不少东西,因此,心里越发记恨起显王,只是苦于没有个正当理由,也就一直拿显王没办法。
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把柄,怎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此时,游云飞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听到有人说显王的酒壶有问题,顿时大嚷起来:
“验!立马……验!给本王子好好地验!”
游义天见状,也向皇上禀道:
“此事,还请皇上明鉴!”
被许良言这么一闹,显王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皇上就算有心想要包庇,如今也是不能了,只好秉公道:
“来人,去查验显王的酒壶!”
话音刚落,却见显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到大殿中间,伏首跪倒:
“启禀皇上,无需查验了,许公子所属确实不假!”
看见显王竟然主动认了罪,众人也是惊讶不已,不过,嘴巴上却还是丝毫不留情面:
“呦,这时候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脸都丢干净了,才出来装乖巧?”
“这可是欺君啊,活该掉脑袋的!”
……
对于这种情况,皇上也是没有想到显王竟然如此干脆。不过,既然承认了,那也就无需再验了,于是顺势道:
“显儿这是在认罪吗?你可知你这是欺君之罪?”
“显儿认罪!”显王依旧恭敬地跪着。
太后闻言,心里一紧,却柔声笑道:
“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酒量比试,大家无非是图个热闹嘛,这有什么欺君不欺君的,呵呵!”
见皇上始终阴着脸,也不言语,太后继续道:
“或许,显儿有什么苦衷呢?不妨听听他怎么说吧!”
皇上这才缓缓开口:“显儿可有何解释?”
只见显王慢慢抬起有些晕晕沉沉的头,然后一只膝盖跪地,撑起另一条腿。
众人不解,却见他紧接着撩起长褂,露出撑起的那条腿。只见那条腿上,从膝盖往下,一直到裤脚,大大小小的打满了补丁。
什么意思暂且不说,但这一下子,却着实震惊了几乎所有人。
谁会想到,本是养尊处优的王爷,竟然还穿着打满补丁的裤子?看似浮华无度的外表下,竟然还藏着如此节俭的一颗心?
尤其太后看到这一幕,联想起显王自小没了爹娘,要不是自己苦苦护着,恐怕连小命都没了,顿时内心一阵酸楚,甚至,眼眶里明显都有泪花在打转了。
“显儿这是受了多少苦,竟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皇上闻言,叹了一口气,脸上却还是阴云密布。
众人看着太后和皇上的神情,也不免回想起这位“前太子”的悲惨命运,竟纷纷露出同情之色来。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人依旧不买账,脸上写满鄙夷,觉得显王是惺惺作态。因为像他那么贪生怕死,贪慕虚荣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自己受一丁点的委屈?
不过,不管是同情,还是鄙夷,众人对显王这一举动,却都是十分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么隆重的场合穿着如此破败。
只有花未落和来福知道,那些补丁是因为昨天被猎狗咬成了一个一个的洞,不得已才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