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挨得很近,尽管这个时候快要下晚自习了,他们一起往寝室走不会惹人乱想。
但陶孑还是为了尊重黎书,没跟她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黎书唇角微翘,她走在前面,她知道,陶孑一定在她身后。
这种有人照顾,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她好怕,好怕这是一场梦。
…
这学期开学,有秋季校运会。
陶孑报名了跳高跳远项目。
领完报名表的陶孑,直接把报名表往他同桌课桌上一扔:“帮忙填一下。”
黎书:“……”
虽然很无语,但黎书还是懒得跟这个人计较,拿起笔,开始帮他填写报名表。
黎书写得专注——她做什么都很专注。
所以,陶孑敢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盯着她看,因为这么专注的她,根本不会发现他赤裸纯白的喜欢。
也因此,他不用担心他会给她带去任何的困扰。
黎书把陶孑的两张报名表写完,陶孑赶紧收回目光,装作趴着睡觉的样子,等着她软软的叫自己。
“睡着的”陶孑被黎书叫醒,打了个哈欠:“写完了啊……字还挺好看,再努努力就能赶上我的了。”
黎书对此的回应是,给陶孑好几个免费的大白眼。
陶孑很喜欢逗她,但永远知道适可而止。
就像此刻,接收到黎书的白眼之后,陶孑立刻把目光移向别处,对着一个他并不太熟悉的同学吼了句:“诶?你这次运动会报的什么项目?”
那同学看向他,眼神里全是疑惑:“我没报啊……”
“……”
陶孑起身,走向那位同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黎书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一副拿陶孑没办法的样子。
黎书帮陶孑把桌面上的报名表收好,正准备继续写英语作业,眼前就出现了一张空白的报名表。
是坐在黎书前面的一个男生:“黎书,你也帮我填填报名表呗。”
黎书“啊?”了声。
男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的字不太好看……”
黎书觉得帮别人填一张报名表也没什么,正要往上写字,报名表就被抽走了。
“……”
黎书抬头一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陶孑。
“你干嘛?”黎书问。
陶孑流里流气的“唔”了声:“你这是干嘛呢?”
黎书有点无语:“不认识字吗,报名表啊。”
陶孑“恍然大明白”,看向坐在黎书前面的男生,语气有些欠揍:“我字也写的挺好看啊,同学之间应该有爱互助,来,我帮你填。”
说着,陶孑也没有等任何人回应他,直接抄起笔,开始填报名表,然后嘴里的话直接欠扁:“你那狗爬的字就别祸害人家报名表了。”
“……”
讲道理,黎书的字写得是真的不错。
听到全过程的同学们,有理由怀疑陶孑是在吃醋,但是又没有证据。
好气哦。
…
秋季运动会如期举行。
只是天气预报说校运会开幕式那天会下雨。
黎书一点都不喜欢下雨天,一点都不。
她总觉得下雨天无论哪方面都沉沉的,让人开心不起来。
但幸好开幕式那天,天气好得不得了。气温不高也不低,秋风不燥也不冷。
一切都刚刚好。
校运会一共三天,陶孑的比赛安排在了第一天早上——也就是开幕式之后。
如果陶孑发挥可以,后面就还有半决赛和决赛。
如果陶孑一轮跪,那这几天的校运会就几乎没有陶孑什么事了。
陶孑本来一直在班级的后勤部坐着,后来广播通知去检录,陶孑才懒懒起身:“黎同学,我要去检录了。”
黎书“哦”了声:“去吧。”
“……”
陶孑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走了。”
黎书:“拜拜。”
“……”
陶孑这下真走了,走之前还冲黎书甩了下脸子。
过了几秒,没出息的陶孑折回来:“你给我加加油会死?”
黎书对这方面一向反应迟钝,陶孑这么一说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生气。
黎书干咳两声:“阿孑加油!”
声音又响又脆,非常好听。
陶孑很开心的跑去检录了。
贴运动员号码的时候,陶孑忽然想到,如果刚才小姑娘说的如果是“哥哥加油”就好了。
因为黎书没有报名参加任何比赛项目,所以黎书就去后勤部了——也就是帮本班参加比赛的同学倒倒水之类的。
在陶孑走了之后,跟黎书坐在一起的小女生立刻一张八卦脸:“你俩有这是有情况?”
其实本来没有任何情况,但是黎书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一下就慌了:“没……没有,你别瞎说。”
“没有就没有,你结巴什么?”
黎书抬手摸了摸鼻子:“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完黎书就跑了。
黎书在跑道边沿转悠了会儿,不知不觉就转悠到了陶孑的比赛地点。
陶孑正在排队,看到黎书,少年眼睛明亮,冲她骄傲的扬了扬眉。
黎书的心比刚才还要慌。
为了让自己显得坦荡,黎书十分大方的喊了句:“一班加油!”
陶孑:“……”
行吧,一班加油就一班加油吧。
反正他也是一班的人。
只是谁都没听见,黎书在喊完“一班加油”之后,小声的喊了一句:“陶孑加油。”
这一声专属的。
陶孑加油。
……
校运会很快过去,陶孑跳高和跳远都止步于半决赛。
有些可惜,但是重在参与。
校运会过后就没有什么很大的活动了,时间就这么平凡又充实的流动过去。
天气渐渐变得燥热,夏天伴随着不绝于耳的蝉鸣,真切的来了。
少年们的夏天,充斥着汗水和冰可乐。
黎书一直很羡慕,他们可以活的肆无忌惮,不用顾及其他,随心而活。
期末考试也在一声接一声的蝉鸣中,如约而至。
期末考试一共考三天。
考完最后一科,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只有黎书,心里有放不下的事。
她不想和家里把关系闹得这么僵。毕竟还是骨血至亲。
所以黎书决定这个暑假回去看看。
家那边也可以找兼职,没必要真的要待在这边。
但黎书不太敢回去,因为一回家父母就会逼她退学,逼她随便找个人结婚——而她法定结婚年龄根本没到,所谓的结婚也不过是先摆宴席,通过这个方式,把她“卖”给别人而已。
黎书在期末考试之前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回家的问题。
她不想把决定权给任何人,也不想听取任何人的建议。但是黎书想,她或许可以跟陶孑聊一聊。
于是考完试,黎书戳了戳坐在她前面的陶孑:“考完试了,要一起去喝杯奶茶吗?”
陶孑考试就带了一支笔,笔在他手指间流畅穿梭了几下,被他收回衣服口袋:“走啊,你请。”
“不能超过20块。”
“去雪王家,20能买三杯。”
两人买了奶茶,沿着街道走。
这会儿是傍晚,白天的燥热感早已经不在,只留下一些令人舒适的余温。
风从不同的方向吹过来,温柔得似乎能把天边团成一团的云吹得融化。
两人到了奶茶店,陶孑点了一杯蓝莓圣代。
今天来这家店的人出奇的多,可能是因为学生放假,大家都想胡吃海喝,雪王家又更加适合学生党,大家在考完最后一科之后,都想着先来喝杯奶茶。
陶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在那一瞬间就抽了,因为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理由,甚至连这个理由合不合适、站不站得住脚,他都没来得及考虑。
“买一杯就好了。”
陶孑这句话,就意味着他们俩要么用同一个勺子,要么用不同的勺子吃同一杯。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横生暧昧。
陶孑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黎书也惊讶于陶孑会说出这句话。
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阻止暧昧,应该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杀在萌芽的时候。
但是黎书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开口说再要一杯,但是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服务员还很贴心的只给了他们一个勺子。
“……”
陶孑端着圣代走出了排队的队伍,走远了,尴尬的感觉就风一般的弥漫上来。
陶孑终于开口解释了一下刚才自己的行为:“我就是觉得排队的人太多了,怕他们等不耐烦。”
“嗯。”
陶孑这会儿怂了,根本就没有勇气真的跟她用一个勺子。
于是陶少爷把圣代递给了黎书:“你吃吧。”
黎书没接:“说好了要请你的。”
刚好不远处有个小孩,陶孑走过去,把手里的圣代递给了小男生。
小男生被教育得很好,没有伸手接陌生人给的东西。
陶孑无奈,把圣代又端了回来。
圣代就这么在他手里融化。
两人又沿着大马路走了很久,陶孑问:“有什么事吗?叫我出来。”
黎书在停下,大咧咧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抬头看着天。
陶孑也在她身边坐下来。
陶孑知道黎书家里的事,也知道黎书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上学是为什么。
所以黎书对他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避讳了:“你也知道,开学那天,我妈跟我……闹得不是很愉快,我就在想,这个假期,要不要回家一趟。”
陶孑大概知道黎书心里的纠结:“黎书,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你既然觉得闹得不愉快你想回家的话,我会支持你。但是,站在我的角度的话,我希望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