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江醒问：“为什么打架。”
林与：“……”
每次教导主任问完他都要再问一遍。
不错。
少年很有当教导主任的潜质。
小姑娘答非所问：“你的梦想是当个教导主任吗？”
“……”
见江醒神情严肃，林与缩了缩脖子：“……说过了，他该打。”
江醒没那么好糊弄：“为什么该打。”
林与没用在办公室里那套说辞，她知道如果江醒相信，就不会再问她一遍：“……他说你。”
江醒神情依旧严肃：“说什么了？”
“我只听到一句——那些传闻你们没听吗？江醒丫的一看就神经病。”
江醒看着小姑娘，想到这小姑娘一言不合就伸爪子，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江醒停下脚步：“与宝，以后，不要动手了。”
要是今天他没给她挡着石头，就凭那力道，砸在她肩膀上，后果想都不敢想。
林与回头看他，一瞬间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好。”
林与这才反应过来：“你的手……去医务室看看。”
江醒：“你先去吃饭，我自己去就行。”
林与从第三节课就开始哼哼唧唧说饿了。
江醒怕她执意跟着去：“将就在食堂面包房给我带两个手撕面包回教室。”
林与找不到理由拒绝：“好。”
江醒去医务室处理了伤口，回教室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江醒回去的时候，林与已经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女孩毛茸茸的脑袋枕在左手上，左手轻轻搭在右脸，小臂将脸遮住了大半，指尖插进柔软的发间，阳光光线经过窗户玻璃的折射温柔的照在她身上。像是漫画扉页里唯美又治愈的画面，被人找了一个精心找了一个精致的角度，投映在了现实世界里。
江醒回到位置上，，看着小姑娘头顶立起来的一小缕呆毛，正要伸手去揪，小姑娘就醒了。
林与抬手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医生怎么说的……哦对，给你带的面包。”
江醒看着林与递过来的面包：“这是把你醒爷当猪喂呢？”
林与右手食指在头上轻轻挠了两下：“啊·……这不是想着，你受伤了……”
江醒咬了一口手撕面包，一个一个回答了林与的问题：“嗯，我回来了。医生说没什么事，没伤到骨头。谢谢与宝的面包。”
光线的原因少年一半藏匿的光里，另一半光明又温暖的一面就在在目光直接能接触的地方。少年眉目间是某种平静，尽管那种第一次见时的微颓感还是没散去，但林与就是感觉，在他身上，总归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至于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与不记得了。
应该挺早之前了。
林与看着江醒，呆了呆。
她想起上次玩游戏被问到的问题——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她当时脑子里就冒出了江醒的样子，于是说了句“温柔的”。
她当时用温柔来描述江醒，她现在想改个主意——这个男孩子存在的本身，就是温柔。
她喜欢的也不是温柔的，是因为温柔在他身上。
她喜欢他，没有前缀后缀的喜欢他。
不加任何修饰限定词的喜欢他。
她喜欢的从来就不是那些能够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
她喜欢的，就是江醒，只是一个“他”。
他明明已经在这里了，明明可以不用回答她的第一句话，但他回答了。他的那句“这是把你醒爷当猪喂呢”明明已经能算是回答了她的那句“给你带的面包”了，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细节又温柔。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却要努力把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对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流言蜚语也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就感觉，他在放弃自己。
林与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
期中考试过后，学校有一次班级板报评选活动。
李享强调——虽然他们是实验班，学习为重，但有时候还是要做一些其他事情来调剂一下。不然一直死学会把脑子学傻的。
于是强调劳逸结合的李享，周五下午就没让他们上课也没让他们自习，给他们时间商量一下这次板报设计。
文娱委员站在讲台上：“你们该写什么试题照样写，但是有点子的话记得停个笔说一下。老李既然给了我们一个下午，咱也不能浪费了老李的心意。至少……要有一个点子出来。”
同学们的热情比文娱委员想象中的高很多，把课桌上的作业收了下去，两分钟之后完全气氛完全活跃起来。没几分钟就有了很多想法，比“一个”的目标超出了不止一星半点。
想法从一开始的感恩父母和爱护大自然，到后来的各个地方菜系总汇，再到现在的——附近哪家网吧环境比较好……
赵以柠笑了声：“这群学霸学习学疯了？”
林与耸肩：“下个话题可能就是学校哪片小树林比较受欢迎了。”
赵以柠被林与逗笑了，调侃道：“完了，年一也疯了。”
话题最终被文娱委员以九牛二虎之力拉了回来：“我们已经超额完成了一个目标了。现在我们从几个比较正常的几个想法中挑一个就成。不然老李可能会被你们气吐血。”
全班笑了会儿，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句：“反正正常的想法都不好玩，文娱你直接抽个签得了。”
本来又敷衍又欠揍，但更敷衍更欠揍的是——全班都觉得挺有道理。
因为一班注重学习，冲刺名校才是首要任务。至于文艺方面的活动，一班几乎每次都是陪跑。
重在参与，意思意思就得了。
主题很快就抽签抽出来了——宠物。
主题一定好，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宠物的主题下，潦草且敷衍的分成了三个板块——宠物萌图展示，和宠物的日常生活，和宠物且行且珍惜。
三个板块也分好之后，文娱委员示意大家安静：“主题以及相关细节呢，就这么草率的定下来了。然后我们这个板报需要有画画好的宝贝画画，这要求不高，简笔画就成。”
不知谁起哄了句：“那咱们这画不好的是不配了呗，委屈屈，嘤嘤嘤。”
文娱委员白了眼打岔的：“恶心心。然后就是，你们家里养了宠物的，不介意的话，可以提供一下照片，放在宠物萌图那个板块。然后……如果你们不介意，也可以提供一下和宠物一起的日常照片。介意的话就算了，不强求。”
“露不露脸都成吗？”
“嗯，都行。”
照片的事情交代完毕，还有简笔画的事儿：“我记得咱们班小辣椒简笔画画的不错。”
小辣椒是一个个子矮矮的，活泼跳脱的一个女生，皮肤比常年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篮球少年们都要黑。
小辣椒举了下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娱委员沉思了一秒钟：“一般来说不当讲。”
小辣椒推了推黑框眼镜：“我老爹给我报了补习班，没时间画。自从斥巨资报了这补习班，我老爹就天天祈祷，就差烧香拜佛了，就希望我成绩能提上去点。所以为了避免老人家真去庙里上香，我还是得努努力。”
“……”
人家这是有正事儿，也不能真的强迫人家。
林与举了下手：“我可以试试。”
有人想起来：“对哦，与与好像去年是创意杯的特等奖。”
创意杯是临川市三年一届的绘画比赛，分为油画组，素描组和国画组……他们也不太了解，就知道这比赛是市里举办的，请的都是业内比较有知名度且风格独特的画手来当评委。
含金量还蛮高的。
林与不太喜欢出风头，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估计没人画，反正这要求又不高，随便画几笔就成。
没想到还有人关注这比赛。
这会儿李享又进来了：“对了，插播一条新闻啊。下个月一号，学校文化艺术节，每个班保底得出俩节目。你们把板报的事商量完，将就把节目的事也商量一下。”
李享说完直接遁了。
这种事他放手让他们自己商量着来。
李享一出去，班上就炸了。
主要原因还是艺术节那天，不用上课。
板报的事情其实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因为艺术节的事，板报就这么草草收了场。
一般来说，一班的节目就是那两个——大合唱和群朗诵。
因为别的独唱也好乐器也好跳舞也好，不会没有不会的人，但就是没什么兴趣参加。
在艺术节上倒是没花多长时间。就在班长要宣布大家可以自习了的时候，老李又折回来了。
老李手里端着保温杯：“我来看看进度。”
文娱委员和班长分别汇报了下，老李叹了口气：“你们好歹也是祖国含苞待放的花朵，节目还能再老点不？”
全班都人再说话。
主要是还要排练，排练是很费时间的。
他们已经因为学习焦头烂额了，实在不想再把精力分到其他地方去。
李享被通知带一班那天，就把所有学生的一些基本资料都了解了：“高扬，你不是会跳街舞？你这样，找一支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舞，找几个人和你一起。谁要是不同意你让他来找我说。”
高扬愁眉苦脸：“老李……”
李享：“老李什么老李，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这帮孩子整天学学学，就快把自己学成一本习题册了。
李享见高扬没再说什么，十分满意的眯了眯眼：“林与。听说会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