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说里写过好多次生老病死。
那些主角们听到至亲死去的消息后，有震惊的，有嚎啕大哭的，甚至还有哑然失笑的。
唯独没有写过像我这么懦弱的。
理智上知道，人都有生老病死。
我都曾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但我真的没有想过，林妈妈也会死。
她似乎能解决人世间所有的麻烦。
怎么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凌晨？
“辰哥，你不是说林妈妈醒了吗？你怎么还这个表情？”
韩佳泽进来时，脸上还带着笑，以为能见到活蹦乱跳的林妈妈。
我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此刻，我也说不出来任何话。
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时，估计也猜了个大概出来，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
他无措的抬了抬嘴角，讨好的看着我，“辰哥，你别再装难过了，是不是你跟林妈妈想给我个惊喜？她现在在哪？”
我以为眼泪已经流干了，没想到经过他这一问，又涌出来好多泪水。
护士同情的看着我，拍了拍韩佳泽的背。
“对不起，病人林凤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你可以过来跟我见她最后一面。”
“什么最后一面？”韩佳泽的嘴唇开始颤抖，“你们医院是不是搞错了？之前不说她是植物人吗？不是说情况稳定下来了吗？怎么就最后一面了？”
护士转过头，问我想不想去看最后一眼。
我不住的摇头。
我总觉得，只要我不去看，就可以拒绝相信她去世的事情。
韩佳泽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跟着护士去见林妈妈。
呆呆的坐了很久，直到窗边的曙光洒了进来，我才恢复了些理智。
“你妈……就是被陆封阳……害死的……你要替她……报仇……”
林妈妈去世前的叮嘱回响在耳边。
我开始琢磨这句话。
为什么会说我妈是陆封阳害死的呢？
明明是被绑匪绑架害死的，虽然绑匪抓她估计也是为了问陆封阳要钱。
但这也不能全怪陆封阳。
陆封阳确实有错，错在没保护好她。
也不至于说是陆封阳把她给害死的。
种种疑问像乱麻一般缠绕在我的心头。
更让人烦躁的是，还完全找不到这团乱麻的头绪。
根本无从下手解决。
“辰哥！”韩佳泽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你跟我说句实话，林妈妈到底是不是陆封阳害死的？”
他现在已然失去的理智。
我毫不怀疑，如果我说是的话，他绝对会把扳倒陆封阳作为下半辈子的人生目标。
别的事情都可以跟他一起合伙。
唯独这事不行。
虽然我也想要个帮手，但我很清楚，不能拉他下水。
陆封阳这些年来在江城积累的势力不是他能抗衡的。
“不是，林妈妈亲口跟我说，她摔倒主要是因为没吃降压药，当然跟陆封阳吵架也有一定的关系，但这不是主因。”
韩佳泽使劲推了我一把。
我完全没有防备，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蹲下来，揪着我的衣领怒吼道：“我不相信！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你别忘了，你到底是怎么成为孤儿的！他根本就不想要你，要不是林妈妈，你早就活不下去了！”
不愧是发小。
他轻而易举的就戳到了我最不想让人提起的部分。
我从小就讨厌“孤儿”这两个字，听不得“你爸妈不要你了”这种话。
我深吸一口气，捏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不信的话，可以问护士，问医生，让他们给你调ICU的监控给你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我才放开他的脖子。
正准备站起来时，韩佳泽从背后把我扑倒在地。
我没想到小时候被人欺负都不敢还手的他，居然还能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
他双目猩红，咬着牙锤了我一拳。
“你他妈还好意思提监控？我早就问护士要过监控，人家说没有！谁不知道在江城你们陆家一手遮天，你们要想瞒我们老百姓，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出拳的力度和角度都像小学生。
就算是没打过架的人，都可以轻易躲开。
但我却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我擦了擦牙齿刮破嘴角流下的血迹，冷眼问他，“发泄完了吗？清醒了没有？我可以负责任的跟你说，如果林妈妈的死跟陆封阳有关的话，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我不想当众跟他说我妈的事。
就像他说的一样，陆封阳在江城的势力很大，难保医院不会有他的眼线。
我不想让他知道林妈妈跟我说过，我妈是被他害死的这件事。
“你不会放过他？”韩佳泽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这种笑容我在很多人脸上都看到过，我唯独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他对我露出这种笑，“你他妈会为了林妈妈得罪陆封阳？别装了，你舍得他那满车库的豪车，和那遍布全国的房产吗？”
眼见他又要挥拳过来，这次我直接制住他的胳膊，将他反按在地上，“有什么舍不得的？他之前还给过我无限额度的黑卡，我都还给他了。你不信我的话，可以去问陈阳，他见过那张卡。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不能随便就给自己树一个假想敌出来转移伤痛！”
他的身体颤抖起来，发出一连串夸张的笑声。
“我现在不是那个只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喊辰哥的小屁孩了，你懂不懂！我他妈又不是傻子，你把黑卡给陆封阳不就是想装的自己很独立吗？包括你现在创业，你敢说不是想让陆封阳对你改观？你放弃黑卡不过是想争取更多的权益而已！”
他对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我创业的确是为了让陆封阳改观，还他黑卡也是。
我是想让陆封阳改观之后，然后再逐步争取到陆氏集团。
这有错吗？
我不觉得这样做是错的。
陆封阳是我爸，我继承他的集团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更何况，他本来就亏欠我！
韩佳泽继续叫嚣着：“说不出话了是吧？你觉得你现在还像个男人吗？你嘴上叫着林妈妈，却包庇杀她的凶手！你不配做林妈妈的儿子！老是表现得好像多爱浅宝似的，却一次一次伤她的心，要不是你跟宋揽月纠缠不清，宋揽月会存心报复你们吗？浅宝会被经济公司单方面毁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