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自然的,装作惊讶的样子撒着谎,“什么救了你一命?当时我们都不熟,我怎么会救你?”
我确实是救过她,但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那件事。
在大学确定关系之后,苏云浅就直截了当的跟我说过,让我不要再提高中时的事情。
随着关系越走越近,我发现,她开始有意的跟高中同学进行了切割。
我问过她很多次原因,她只回答过一次,说想忘掉高中的生活。
这回答我懂又不太懂。
我懂的点在于,我知道她从高中到现在的变化有多么巨大。
就拿穿衣服举例吧,上大学之后,她就再也不穿高中那些叛逆的带着破洞的衣服了。
头发也重新拉直染回了黑色。
不懂的点在于,除了那次意外。
她在高中还是挺威风的。
学校里混的最好的男的是她认的哥哥。
走到哪里别人都对她恭敬有加,男男女女都不敢随意惹她。
更别说那时候还很怯懦的我,更是连话都不敢主动跟她说一句。
第一次离她很近是在主席台上。
我是因为睡过头了迟到。
她好像是因为不扎头发还是染头发。
江北省很看重教育,我们上的又是重点高中,对学习和平时的行为仪表抓的都挺重的。
当时,主席台上站着的都是要当着全校念检讨的人。
一个个都低着头。
我也不例外。
我故意把语速放快,声音放小,迅速念完之后逃也似的飞奔下楼梯。
她的声音响起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朝气蓬勃的她。
她念稿子的语气和神态都不一样。
她像是在演青春校园剧似的,带着笑容清晰流利的念完了那份像是演讲稿一般的检讨。
念完之后,同学们都开始议论她。
女同学们说她不要脸,故意这样想引起别人注意,尤其是男同学的注意。
男同学们则是摩拳擦掌,想追她,又怕她认的那个干哥哥。
看到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云浅,同桌忍不住用胳膊桌戳我了一下。
“那种女孩就不是我们老实人能高攀的,你可是答应过你妈要改邪归正,别又被她给带进去了。”
我一想也是,现在主要任务是考上江城大学,别的事情都得往后放。
苏云浅略带沙哑的嗓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知道是你,除了你,没人会愿意为了我做那些事。”
我懒得撒谎,没有承认也没有再否认。
兀自转了个话题,“宋揽月对我还有别的用途,我现在还不能马上跟她斩断所有联系。”
虽然用别的办法虽然也能达到我的目的,但,利用宋揽月是最快,效率最高的法子。
苏云浅闭上眼睛,看上去好像也在回忆什么。
睁开眼睛之后,她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她抬起胳膊,在我的嘴唇上摩挲。
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捂住了我想要解释的嘴,说,“你救过我一命,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我瞬间恼羞成怒,攥住她的手腕,沉着脸问她,“什么叫最后一个机会?你要这样算的话,在你跟唐宇晨不清不楚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你彻底断掉!”
由于身体还虚着,所以她虽然生气,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小。
“你明明知道我跟唐宇晨没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知道她跟唐宇晨没什么才敢提唐宇晨。
宋明山的事情我还没彻底弄清楚。
所以,我才不敢在她面前质问关于宋明山的事。
我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我不想跟你吵。”我憋着一口气,扶着她重新躺好,“既然你醒了,我就去看看林妈妈。”
她好像说了句别走还是别在这。
声音太细了,我没听清楚。
退出病房之后才看了眼时间。
现在凌晨五点,看病人好像很奇怪。
经过护士站时,护士不解的看了我一眼。
“你这人也还挺有意思的,病人醒之前一直守着生怕她出什么事,醒了之后怎么又避之不及?”
“我……我还有事,还要去看别的病人。”
林妈妈跟苏云浅住在同一所医院,但不在同一栋。
到ICU之后,经常碰到的那位护士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你可算来了,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林凤醒了,好像要说什么,你快进去!”
我急忙换上防护服,进去握住林妈妈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
看到我之后,林妈妈欣慰的笑了。
“陆辰……你……还好你像荷荷,不像陆……陆封阳那个渣男……要不然……我都不想……看到你……”
听起来林妈妈跟我亲妈的关系还不错,可我现在没时间深究这个。
我只想问出我最关心的问题,“你的伤跟陆封阳有关系吗?”
“你……说……摔伤……是吧?那也不能全怪他……主要是我忘记吃降压药……再加上又跟他吵了一架……神志不清才……才摔倒的……”
滴!滴!
床头的心电监护突然传出不对劲的尖锐电子音。
我心里一紧,放下林妈妈的手,按铃叫护士过来。
林妈妈却一直用力勾住我的小指,断断续续的说:“你妈……就是被陆封阳……害死的……你要替她……报仇……”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头就像是失去力量一般倒向另一侧。
脑袋瞬间嗡了一下,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太清楚了。
只能听到心脏在胸腔中无措的剧烈跳动着。
护士把我挤开,拼命按压着林妈妈的身体。
我不忍心看到林妈妈那瘦小的身躯在他们手里起起伏伏。
转头看向床头的心电监护仪。
原本高高低低的曲线突然变成一根笔直的横线。
值班的医生也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都围在林妈妈周围,把我跟她隔离的更开了。
麻木的站了很久,医生一脸歉意的走了过来。
我感觉他要对我说一些我不想听到的话。
高中时期的那股懦弱劲乘虚而入,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它指引我离开病房。
跟我说,不要听医生说话。
没听到就表示不是真的,没听到就可以不用接受。
医生追在我后面,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我面无表情的沿着走廊往前走。
最后,他拉住我的胳膊,刚才参与抢救的几个医护人员把我团团围住。
我无路可逃。
只能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为什么,还是听到了那句。
“对不起,病人抢救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