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张惊讶中带着疑问的脸，逐渐与记忆中那张青涩懵懂的脸重合在一起。
我不太确定地喊出记忆中的那个名字。
“李泽？”
他眼睛亮了起来，连续点了好几下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怪不得刚才只是看到照片都觉得他很眼熟。
没想到，他还真是李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改名字了？他们逼你改的？”
李泽比我要小个两三岁。
在孤儿院里，一般是更小的孩子，会更容易被领养。
他被养父母带走的当天，我哭得声嘶力竭。
既希望他能被养父母所喜爱，以后过上比我好的日子。
又不舍得他离开我。
也有点不希望他过得比我好太多，这样我会有那么一点点嫉妒。
“不是被逼的。”被我认出来之后，韩佳泽肉眼可见轻松了许多，不再那么紧张，说话的声音也轻快起来，“是我自己改的，你放心，他们对我挺好的，不会逼我做什么。”
我蹲下来，简单清理了下地上的一片狼藉，“那就好。”
放下抹布之后，我箍住韩佳泽的脖子，“你小子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走的那天自己说要每天给我写信，结果老子一封信都没收到！”
韩佳泽笑着拍掉我的胳膊，“哎，你还没洗手呢！快放开！这件事可不能完全怪我。我特么写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收到回信，后来我就不想写了。”
“我妈看我郁郁寡欢的样子，就每天帮我去问邮局，有没有收到回信。结果！她一查才发现，我地址一直写错了！也不知道那些信到底发哪去了。”
我无语地对着他的脑袋弹了个脑瓜崩，“你特么在那住了整整三年，地址还能写错？还有，你知道写错之后，怎么不重新写？”
韩佳泽不好意思地挠头。
“后来，后来那不是到青春期了嘛哥，那时候就觉得给男的写信感觉有点奇怪。”
我瞪了他一眼，“怪个屁！儿子给爹写信有什么奇怪的？”
韩佳泽不服气地说，“你光说我干什么？你还不也没给我写。”
我忍无可忍。
对着他的额头又来了个脑瓜崩。
“我特么都不知道你地址，我怎么写？”
韩佳泽这才讪笑道：“对哦，我之前怎么没想过这点。”
我也没再追问。
心照不宣地跟他一起跳过了这个话题。
当初我们恐怕都没有想过，还会有再见的时刻。
他站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室内的装潢。
“橙子……哥，你这办公室，还真够气派的。你往那老板椅上一坐，霸道总裁那味挠一下就上来了。”
我不禁被他的话逗笑。
“你少看点小说行不行？”
他贱嗖嗖地凑了过来，“我管你叫哥，你是不是不习惯？”
小时候，我把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他都硬是不管我叫哥。
现在长大了，终于懂事了，还知道叫我一声哥了。
我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倒反天罡？”
“不是不是，那倒没有。”他双手做投降状，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都管你叫哥了，你能不能那啥，内定我一下？”
从认出他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要他当我的秘书了。
不过……既然他开了口，那我就趁机好好逗逗他。
我故作严肃地问道：“那你的优点和缺点是什么？跟比别的候选人想必有什么优势？”
“哎呀，哥，我的优点和缺点，你还不清楚吗？”他一拍脑门，“对了，我还知道一个……一个内部消息，你想不想听？”
我点点头。
他却卖了个关子。
“那你要答应我，你听完之后，要选我当秘书。”
我强忍住笑意，说：“不行，我要先听听你的消息有没有价值。”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吧。听说啊，这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封阳要把他儿子调来咱们这个部门。你可要注意了，小心被开除！”
“不过嘛，”他眼珠子转了转，“不过你要是选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我紧紧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才控制住自己没笑出来。
“那人家是亲儿子，你能有什么办法？”
韩佳泽绕着茶几，焦急地来回踱步。
“也是哦，这就是人家亲爹的公司，你也不可能跟人家硬刚。要不这样，你现在就申请调到别的部门吧，把我也带去，这样就可以避开他的锋芒。”
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还有什么锋芒。
我拉着他坐下，勾起嘴角，“可我今天才入职，有没有可能——”
韩佳泽并没有领会到我的暗示。
他懊恼地说：“啊？你也是今天刚到啊？没事，我还是愿意跟着你，大不了咱们一起跳槽去别的公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含笑摇了摇头。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就是那位董事长的亲儿子？”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辰哥，你该不会是发烧烧傻了吧？你姓……欸，不对，虽然你也姓陆，但院长不是说找不到你父母的信息，很可能父母已经都去世了。”
很想直接把HR叫进来为我正名。
但在韩佳泽面前做这种举动，总感觉有种在熟人面前装逼的羞耻感。
韩佳泽看着我，一脸心疼地说：“辰哥，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唉，我也能理解，刚来公司，就碰到领导亲戚空降这件事，搁谁身上谁都不好受。不过你放心，之后啊，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咱俩一起，起码是个照应。”
我嘴角抽了抽，“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跟你说，这位所谓的领导亲戚就是——”
韩佳泽拦住我的肩膀，豪迈地说：“你放心啦，不管他是谁的儿子，我都会跟着你，我是不会一个人留下来的。虽然这陆氏的工资待遇的确是还不错，但是呢，还是兄弟比较重要，你说对不对？”
我有点被他整不会了。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比较好。
就在这时，HR敲了敲门，问道：“小陆总，您这边面试结束了吗？是要请下一位候选人，还是就定下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