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岚这电话一打就是半天。
本来八个电话，聊两句最多也用不了一小时，哪知赚钱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因为没有一家不头疼的。
第一个打去的是某东部发达沿海城市，这地儿消费水平比较高，算是几家运德分店里最景气的，但据老板所说不怎么留客，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客源只限于周边某些贪图吃饭便利又不怎么计较钱的人群。
“哎呀他这个定位太尴尬了呀，说高档又高档不起来的快餐店，我开始以为能做成中国肯德基的呀，谁知道就是个高档路边摊，还不如我们这里路边摊吃得过瘾啊！”
“你说降价吧，降价又没有利润，我们这里发达商圈门店老贵的，总不能降到路边摊小饭馆的价格你说是不啦？”
其他几家只有更不景气的份儿，因为没有那么多不计较钱的冤大头，基本都是濒临赔钱的情况。
“我真是要愁死了，花那么多的加盟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赚回本，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拿钱买房呢，起码租金还是赚的！”
“我这里已经换了门店了，租了一个便宜的门面房，裁掉了服务员，降了价格，就跟一般的小饭馆差不多，但是没有人家赚得多，不过起码比以前赔本好，进价太他娘贵了！”
“听到你们大城市都赔钱，我们这心里反倒没有那么焦虑了，这根本就是公司的经营策略有问题！”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抗议他们的供货商，就搞本地的高价货源好了，总比他们这些冷冻菜好吃吧！”
电话打了半天，抱怨灌了一耳朵，这更坚定了沈青岚不能坐以待毙的心。
“许少庭，我打算先跟运德的供货商联系上，看看他们的货源到底是怎么个高级运输渠道。”挂了最后一个电话，沈青岚喝了口水说道，“好家伙，没有一家赚钱的，钱都让供货商跟公司赚了，我们还赚个狗屁！”
许少庭沉思片刻道：“这得找孟哥的人脉帮忙，最近不太好联系他，他已经回了魏哥的地盘。”
“他已经混进去了吗？”沈青岚的关注点立刻到了孟小光身上，“不知道安不安全啊？”
许少庭摇摇头，“最近不方便联系他，毕竟是跟我分道扬镳了，过多联系会引起魏哥怀疑的，不过有警方协助，应该问题不大，我听他那些小兄弟说，他带进去一个警方的卧底。”
听起来简直心惊胆战的，沈青岚想到了那些卧底警匪片，替孟哥捏一把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个许少庭也说不好，“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青岚叹了口气，问：“那孟哥的人脉你熟吗？”
“熟。”许少庭说，“之前孟哥介绍我认识了不少兄弟，搞货物运输的不少，甭管是国外国内的，总归是要转国内运输，他们肯定多少是有接触的。”
沈青岚点头，“那行，等下午运货的过来店里，咱们跟司机打听一下。”
许少庭从办公桌上拿来一张名单，递给媳妇儿，“你看看，这是老周列的名单。”
“他还真列出来了啊。”沈青岚看见名单一笑，“我以为他能坚持一下老好人的形象，交一张白卷呢，敢情是个两头不得罪的人精。”
许少庭笑，“你怎么知道他两头没得罪？”
“我早上不是去店里待了一会儿么。”沈青岚一边辨认着名单上的名字，一边说，“你猜怎么着，当着我的面一个比一个表现好，服务员都是标准的露齿微笑，进来一个客人，恨不能扶着人家去找座位，做卫生的那勤快劲儿就别提了，不信你这会儿去看看店里的地面，保证不会有一点脏污。”
许少庭边听边乐。
沈青岚说：“我天天早上去店里，今天跟昨天判若两店，这肯定是得着信儿了啊，咱们要裁员，那肯定要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的。不过也有不表现的，比如名单上这个没有裁员危机的金小波。”
也就是说，老周这人两头不得罪，既完成了老板的任务，又通知了那部分被他列出来的表现不好的人，大概会跟人家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写这样的名单，你们被写上去了也没关系，好好表现还是有机会的。
许少庭笑道：“所以极力表现的都是那些被列出来的平常表现不好的是么？”
沈青岚：“对，没列出来的也比平常表现好，除了个别有恃无恐的，估计后台挺硬。”
沈青岚接手运德后，基本每天都会去店里观察，看客人对食物的反应，以及哪些食物相对受欢迎，哪些食物无人问津。自然而然的，就熟悉店里的店员，名单上的名字她基本都能对上号。
这个金小波就属于有恃无恐那一类的，他负责管理店面里的卫生，一早上就跟个大爷似的净指挥别人做，他屁事不干，比老周还像店长。
“哎，许少庭，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啊？”沈青岚看他笑得一脸意料之内的样子，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就等着看这一出呢，早料到老周会这样是吗？”
许少庭坐在办公桌沿上，摸摸她的头，“我媳妇儿真聪明。”
沈青岚谦虚地摆摆手，“不不，比不上你老谋深算。”
许少庭看着她乐，“我怎么听着不像夸人呢。”
沈青岚用这怎么可能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多了，我就是夸你，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许少庭附身，胳膊撑在椅背上，脸逼近媳妇儿说：“你再说一次。”
“真夸你的，真心的，天地可鉴。”沈青岚下意识后仰，但后背已经贴在椅背上，退出去的距离并没有多少。
许少庭笑，“真心的你躲什么？”
“我害怕你咬我。”沈青岚觉得他这个架势就是要咬人。
许少庭笑得不行，他椅背上的手兜住她的后脑勺勾到嘴边，低声说：“别怕，我，就是想咬你。”
话音落，便咬住了媳妇儿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