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像只小仓鼠似的,可爱乖巧的吃完了晚餐,略带着委屈,食不知味。
孟湛伸手拿了张纸巾擦了擦顾宴的嘴,吃饭像个孩子似的,一嘴巴的油渍,孟湛温柔擦拭。
顾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看着孟湛,“孟湛,你想跟我说什么?”
孟湛的脸色变得极及的认真,他看着顾宴,却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顾宴盯盯的看着孟湛,没见过这么面露难色的孟湛,孟湛在他心里一直是习惯性无所不能的。
“别参加了吧……”好一会儿,孟湛才开了口,轻轻淡淡的几个字。
顾宴看着孟湛,怔住了,他没想到孟湛会跟他说这话,孟湛在他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舞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的,什么都能放弃,唯有舞蹈不能。
他的生活很单调,发发呆,画些画,跳跳舞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孟湛,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顾宴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但内心里却已经开始不自在了,他明白,孟湛或许是为他好,但是他并不想让孟湛替他决定,如果说以前是孟湛没权利,那么现在便是顾宴不想,他害怕,他已经分不清楚对孟湛的感情是什么,但他很清晰的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孟湛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在渗透进他的世界里,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一点的在臣服于孟湛,孟湛已经开始试图为他的生活做主了。
这不是好事,绝对不是。
顾宴独来独往了这么多年,他或许不抗拒爱情的到来,但他抗拒自己的情绪被人牵着走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反感,让他觉得自己受制于人,让他觉得他可能会像他母亲一样,随时会成为爱情里那离不开的弱势一方。
“你的腿不会那么快好,就算你能好好走路了,你跳舞还是会痛”,孟湛实话实说得有些残忍。
“没关系,我可以忍受”,顾宴的胸膛微微有些起伏,他不愿意跟孟湛起冲突,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里的抵触,这种感觉不陌生了,不愿意有冲突是因为害怕孟湛的离开,抵触是因为不想让孟湛决定他的人生,,因为他能看见自己沦陷的痕迹,这很不妙。
顾宴可以很暴躁也可以很隐忍,很多时候全凭顾宴自己那一刻内心的倾斜,但至少此刻,他不想跟孟湛太过争论,因为,现在的他确确实实有些离不开孟湛。
所以,如果可以,他还是更愿意心平气和的跟孟湛讨论这件事情。
或许人天生都是自私的,换句话来说,他不想拒绝孟湛爱他,他也可以试着去接受孟湛的爱,但他不敢比孟湛陷得更深,他害怕,害怕更早更多的付出感情。
父母的失败让他很清楚的明白,感情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以爱,也可以不爱才是最佳的分寸,一旦沦陷失去自我,那必然是悲剧的开始,因为,人是会变的,是薄情的。
孟湛的目光微微沉了下来,“听话一点,我是为你好。”
“我真的可以……啊……”顾宴诧异又惊慌的看着此刻突然蹲到他面前的孟湛,孟湛半跪着,依旧是虔诚到了无比的模样,手却握捏着他膝盖受伤的地方,力度不轻。
“可以?”孟湛抬眼看着顾宴,并没有放手。
“你干什么?放手”,顾宴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如果说之前一直在忍耐,那么现在,他也到了极点,孟湛近来浓烈的压迫感让他烦躁,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此刻感觉着膝盖处被孟湛刻意捏住的疼痛,让他越发的感觉到了自己处于弱势,不管感情还是体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如果说一开始孟湛说喜欢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试着跟孟湛开始一段感情,但现在,他后悔了。
孟湛在他身边做了这么久保镖是没问题的,但是,或许他不适合做恋人,好在,还并未深陷。
孟湛没放手,只是微眯着眼睛看着顾宴,压迫感越发的浓烈。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手”,顾宴的脸上开始变成了不耐,语气也冷飕飕的咬牙切齿。
“孟湛,你他妈以为你是谁?”顾宴终于忍无可忍的用另一边脚踹开了孟湛的手。
孟湛微微被踢得后退了一点,他没动也没说话,好几秒之后,轻轻松叹了口气,然后抬眼看着顾宴,气氛莫名陌生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不欢而散的那一晚。
但是这一次孟湛并没有摔门而去,只是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回房吧,给你擦点药”,孟湛起身不由分说的把顾宴抱了起来,然后抱回了顾宴的房间。
翻出了从医院拿回来的药,孟湛很熟练的又拉了裤脚起来,替顾宴在伤处按摩了一会。
收回药,孟湛洗了个手,然后淡淡的看了顾宴一眼,“休息吧,我回去睡觉了。”
孟湛是公事公办的模样,还是无微不至,但整个气场似乎又回到了保镖的时候。
孟湛说完话,没等顾宴回应就自顾的出去了,这是那件事之后孟湛第一次没有跟他躺在一起。
孟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熟练的点燃了一根烟,一个人站在窗前。
顾宴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可恨的时候也是真可恨,最重要的是,顾宴永远不可控。
正是因为顾宴的这份不可控才让孟湛觉得遥不可及,孟湛越是想将人握在手心里。
他对顾宴还是太客气了,他想要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收服顾宴,毕竟他已经快要看到希望了,顾宴已经开始讨好他,离不开他,也接受了他的爱意,可是,可是,顾宴依旧不可控,就像今天,就像此刻,顾宴可以乖乖顺从,也可以再次翻脸。
孟湛掐灭烟头,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怎么就非得逼我呢?”
如果他们能够相爱,如果他们能够平等,如果能够皆大欢喜当然好,但如果事与愿违,孟湛也不在乎折断顾宴的翅膀,好让他只乖乖的留在自己身边。
孟湛弹开烟头,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孟湛洗的是冷水澡,他觉得自己此刻不太冷静,他不太受得了顾宴今天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是滋味。
人心总是贪得无厌,他才不要做顾宴身后的那个保镖,他要做那个主宰顾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