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来,何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内心里对正义的渴望以及被趋势所压迫的担忧一起袭来。
看到死者妈妈那头斑白的头发时,何阮总会想起赵舒心,其实细究没什么联系,可想侍奉母亲的念想应该是每个为人子女的责任,有句话说得好,不要等到子欲孝而亲不在,可现在亲欲子养儿子不在,可谓天地间最令人痛心的事。
辗转反侧,晚上惊醒好几回,早上起床觉得浑身被车碾过一样。
热了一杯牛奶,烤了几片面包,随便应付过早餐,又忙里忙慌的赶着去上班。
何阮赶到工位上,包都没放下来就见王雨薇挤到她的桌前,一脸八卦的样子,“阮阮,听说你昨天去问赵律师雅博的案子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目光移到王雨薇身上。
王雨薇吃惊到张大了嘴,“不会吧,你这是一上来就啃硬骨头呀。你也太厉害了吧。”
听到眼前这姑娘这样说,何阮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不至于吧。”
“至于呀,怎么会不至于,你在我心里就是上天入地的女英雄。”说着手搭上了何阮的肩膀。
何阮被她这话逗笑了,“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
“有道理,我上大学的时候,老师就经常教育我们要肩负起律师这个词赋予我们的责任。”小姑娘脸上是满满的自豪感,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垮了下拉,“可我这么长时间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律师助理,也没个说话的份。”
“怎么会,我们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成长轨道上前行,有的人走的快,有的人走得慢,可只要我们心里的远方不变,最终都一定会到达终点的。”
何阮依旧清楚地记得念书时每次有集体活动,大家都会宣誓,搞得心潮澎湃,浑身鸡皮疙瘩。她最喜欢其中的一句话,“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嫉恶,守政法之圣洁。”
王雨薇的眼睛都快要冒星星了,“何阮,你也太好了吧。”
何阮突然被夸,有点懵逼。
“等我转正了,拿到第一笔工资,一定请你吃饭。”越说越激动,“我说话一向算话,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录音。”
何阮的笑容更加明显,“不用,我相信你,等你以后有钱了我就抱你大腿。”
“我大腿太粗了,怕你抱不住,哈哈哈。”
“你也太夸张了吧。”何阮笑喷。
“真的,不骗你。我觉得我到现在为止也没交到男朋友,完全是因为我大腿太粗,没有男的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看见王雨薇一本正经的说,何阮笑意付与眉眼。
“好了,你这么可爱,你的白马王子一定在找你。”
王雨薇重重点头,“这肯定毋庸置疑,也许是他迷了路,但他肯定会找到我的。”
何阮抿嘴笑笑,小姑娘很善良天真。
话题暂告一段落,开始上午的辛勤工作。
王雨薇又开始如同往常一般的工作,复印文件,整理案宗,安排会议行程。
何阮接到了一个离婚的案子,丈夫在外有了外遇,妻子要求男的净身出户,可男的放不下夫妻二人几十年来辛苦打拼的事业,为此两人真的面红耳赤,私底下解决不了这就只有采取法律措施了。
很简单的案子,何阮段段时间里已经解决了很多类似于这样的案子。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雅博的案子上,于私于公她都希望真相能公布于世,可没有得到赵天明的应与,陆谦城也是态度不明,何阮是想有动作也没办法。
下午一下班,顾不得王雨薇的邀约,何阮就搭车去了死者张国忠的家里,为了避免上次事情的发生,何阮特意找了死者父母所在小区的居民委员会主任,不但如此,在还没出发时,给那个存了很久,可空白一片的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今天晚上我准备去死者的家里看看,如果陆总有时间的话一起去看看吧,早解决早安心。
从下午五点到现在的晚上七点,何阮个半个小时就会掏出手机看看那位有没有给自己回消息,可看两次两次失望,看五次五次伤心,人家可能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还有一个最坏的可能就是自己被加入了黑名单。
跟着居民委员会主任,按响了死者父母的门铃,不到一分钟就有人过来开门,开门的不是死者的父母,是一个年龄大概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何阮猜测可能是张国忠的妻子。
大姐开了门后,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位,有些疑惑,看着委员会梁主任,想了解一下究竟怎么一回事。
“妹子,这是何阮何律师,她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国忠的事。”
听到熟悉的两个字,梁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不自然,“这事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律师说国忠的案子怕是没那么简单,哎呀,也别站在门口说了,快让我们进去,咱们做下来好好说说。”
梁主任示意让何阮陷进去。
死者妻子黄慧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让这两人进去。
何阮走进去,视线一览无遗,东西摆放杂乱,房间不大。客厅侧面桌子上供奉着一个灵牌,何阮知道哪就是死者张国忠没错了,上前上了一炷香,鞠躬表示惋惜。
坐到沙发上前,和梁主任聊天。知道张国忠是张家父母的独子,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现在上高三,可想而知,家里的顶梁柱去世对着个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来说是多么的雪上加霜。
黄慧端过来两杯白开水,准备坐下来和他们说话,可板凳还没有坐热,老太太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何阮,气郁不结,指着何阮的鼻子,“你又来干什么?你怎么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们。小心我儿子从底下爬出来压你的床。”
黄慧和梁主任看到张母有如此大的反应,连忙上前安抚。
“阿姨,人家何律师是来帮咱们处理国忠的案子的,你这又是干什么呀。”梁律师连忙上前搀扶住老太太。
黄慧也在一旁搭话,“妈,这是你别管了。你快回来房间休息吧,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老太太孤立无援,眼睛里有泪花充盈,“老太我可怜,没等到儿子送终,反而要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向何阮,”我儿子人都已经不在了,其余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何阮心里一阵酸涩,迈着步子上前,扶着张母干枯发皱的手,“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张大哥死的不清不白,我一定尽自己所能还张大哥一个真相。”
话语不多,可每句每字都是何阮的心里话。
张母低下头,“罢了罢了,只是可怜我那命苦的儿子。”
步履蹒跚,背影佝偻,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这单薄的背影,何阮心里好像有一块发酸的面团在发酵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