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臣看了一眼吴广,又看了一眼陈胜,最后看了一眼韩欣……
额,算了,胜哥他侄儿不用看,对巫祝大人太不敬了!
跟他商量不了!
“那……要不咱们今晚再去拜访一次巫祝,请求他宽恕阿文,如何?”
吕臣试探着提议。
陈胜虽然不信那巫祝,不过周文被吓得有点儿惨。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为了自家兄弟,陈胜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遂点了点头,同意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我的钱财已经不多了。”
他的钱财在前日拜访巫祝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全部都给了那名黑衣白脸的老者。
身上只剩下几枚秦半两。
以昔日老者要钱的那种娴熟姿势,老人家估计恐怕是看不上那仅仅几枚的秦半两。
因而,陈胜身上剩下的几枚秦半两,在老者面前,相当于无。
韩欣身上倒是有一些,便开口道:“我这儿还有一些。广叔说的对,反正我们就要去举大计反秦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也就没了。
如今正好文哥需要,那便在举大计之前把这些都用了吧。”
说着,韩欣拍了拍胸膛,其实拍的是他怀中的钱财。
他说这话,半点儿没有提及巫祝的神通。
显然是依旧不信那巫祝的。
只不过是因为担心周文,这才同意又去了一趟。
况且少年人心性豁达,就要去慷慨举大计了,他对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是真的不在乎。
吴广听了韩欣的话,又见了少年人一副坦荡的模样,之前由于少年人说想吃神鸟腿而在心中产生的隔应,终究是消散了些许。
他心里头无奈地想着:
唉,到底是少年人!
心性不定,却也不坏。
……
他摇了摇头,道:“不必。阿文是我带过去的,才让他受了这罪。
给巫祝的酬劳,就由我来出吧。”
吴广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于是陈胜与韩欣两人,瞬间想起了吴广之前在石头屋当中,递给老者的那一枚金子……
陈胜有些疑惑地问:“阿广,你……”
他想问吴广那些钱财是从哪里来的。
也想问吴广到底是何人。
一般情况下,他们这群戍足,身上是不可能会带有金子的。
能够出门携带金子,便说明此人家中富足。
然而家中富足,颇有资财的人,却不可能会出现在戍足的队伍里。
因为秦法律令规定:
贵族子弟、“不更”以上的高爵、官吏等,这些人皆不必服兵役。
故而,服兵役的大多是一些普通老百姓。
或者是一些犯了错,触犯了律法的人。
秦法严苛,犯了一些小错误,便要接受惩罚。
官吏抓住的人太多,监狱都关不下。
故而一些人便被送往了战场。
吴广他若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又怎么可能会身长带着金子?
而若吴广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那么,他又会是什么人?
……
吴广一看陈胜略微严肃了一点儿的神态,便知道陈胜想多了。
他笑了一声:“阿胜,你别多想,具体的我等会儿再跟你们解释。”
说完之后,见陈胜向他看过来,吴广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胜已经参加过两次戍守,对秦法律令啊啥的,比较熟悉。
因而吴广一表露他似乎有许多的钱财,便立马引起了陈胜的深思。
韩欣对于秦王朝的律法倒不是十分的了解。
这十多年,他皆在村里生活着,不大需要了解许多秦王朝的律令。
加之,在韩欣的心里,秦王朝严苛的律法,也不会长久。
故而,他便也没有浪费心神地去了解一部注定存世不长的约束规则。
只不过听了吴广暗示他还有钱财,又结合他之前便掏出过一枚金子……
韩欣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并不知晓秦王朝的律法具体是怎样的。
是不是贵族、官员这些人,就可以不必去服兵役。
只是这些时日,他在戍足队伍当中遇到的,似乎都只是普通的寻常老百姓。
所以,见到吴广能够一下拿出这许多的钱财,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目光在吴广宽厚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吴广也察觉到了韩欣的目光。
无奈地朝韩欣笑了笑。
看了看四周,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道:“我等会儿再跟大家说。”
他这是顾忌着四周的其余戍足。
而说的等会儿,则是他们准备今晚出去做一些事情。
他准备在那时候再向自己的同伴们解释钱财的来历。
韩欣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好。”
吕臣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明明四个人的谈话,他也一直在这儿坐着,却莫名其妙地好似被排挤出去了一般,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问:“胜哥,广哥,阿信,你们在说什么呀?”
什么解释不解释的,广哥他方才说了什么事情,是需要解释的啊?
……
韩欣笑了笑,拍了拍吕臣的肩膀,对吕臣道:“无事。待会儿广叔会向我们解释的。”
意思便是:
其实是吴广没有解释,所以他吕臣才会没有听懂。
吴广没有解释,他韩欣也是一样的没有听懂呢。
所以吕臣不必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
等到吴广向他们解释了,告知了他们事情的真相,他们自然便会知晓这其中的一切!
吕臣听懂了,“哦”了一声,果然没有再去想。
陈胜在一旁看着,笑了笑。
待到吕臣与吴广离开,陈胜与韩欣站起来,一块走到破庙门口吹风。
破庙门口因着连日的大雨,积攒了一堆的水。
冷风里面夹杂着些雨。
哗啦啦的暴雨听起来也实在是吵。
因而,众戍足都不怎么喜欢站在破庙门口。
韩欣与陈胜偶尔会过来吹一会儿风。
其实是讨论一些事情。
“信儿,你觉得吕臣这人,如何?”
陈胜的身子正对着破庙内众多嬉笑怒骂的戍足,头则侧过来,语带笑意地问身边正站在檐下观雨的青年。
韩欣轻轻笑了一下,撇过头来看了陈胜一眼,语气十分中肯地回答:“看上去,挺忠心的。”
其余的,便不再带任何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