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上去,像极了喝点猫尿就吹牛的主,可是他说的事儿,确实让二人有些意想不到,张平明显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上去问个清楚方才罢休,而反观李天卿,此时正拿着纸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桌人。
察觉到张平的异样,李天卿使了一个眼色,张平这才稍作镇定。
“我爹可是当时的领队,这事儿我门儿清得很。那时候确实打算开个新闻发布会来着,但是当时出了一些事儿,咋说呢,反正吧,也挺难开口的,我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觉得没啥好张扬的,就跟领导把这事儿给回绝了。”那染着彩虹头的哥们儿继续大声说着,见那仨小姑娘好像仍有些不相信,“啪叽”一下将一个东西摔在了桌面上。
“你,你们自己瞅瞅,这是个啥!”彩虹头满脸得意扬扬用手指着桌子上的东西,朗声说道。
几个小姑娘来回传阅着,脸上的讥笑渐渐转变成惊讶。
“那是个啥啊?”张平好奇地问道。
“你问我,我上哪问去啊?”李天卿回道。
“问他去呗!”张平眼见着又要起身,李天卿连忙抢先一步站起来将他一把按住,说道:“你是不是喝多了?非亲非故,你一大汉过去问人家家事儿,谁搭理你啊,再观察观察行不?我的好大哥!”
张平细想了一下,拍了下大腿,说道:“成成成,听你的。”
突然,李天卿注意到,那桌人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这边,想必是刚刚动作太大了,引起对方的注意,也在所难免,为了不将冲突升级,李天卿大声说道:“哎呀,你不能喝就别喝啊,你瞅,这一会儿咋回家的?”
张平却不知道他在说啥,被说喝多了,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地反驳道:“谁他妈喝多了!?”李天卿用手遮着额头,侧着脑袋,小声地说道:“大哥,人家看咱们呢,快说你喝多了!”
可是谁承想,张平竟然是个死脑筋,兴许是肌肉都锻炼到脑子里了,接下来他的行为让李天卿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听到李天卿说他们正在看着自己,张平目光不躲不闪,直接迎了上去,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桌人,愣愣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哈,喝多了!”
并不是李天卿怕事儿,而是现在文明社会,他并不想,像个流氓一样胡乱动手,警察叔叔也常说,打架不划算,打赢坐牢,打输住院,两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儿。
好在,见张平说这话,那桌人也是有些懵,白愣了他一眼后,继续开始了交谈。
“哎?刚刚说哪了来着,对,那啥,我爹跟我说,当时其实死了俩队员,听说是被一个叫啥,那人名字还特有意思,就在嘴边也想不起来了,滋,对!张爽朗!被一个叫张爽朗地弄死的!”彩虹头继续说着。
其中一个小姑娘好奇地问道:“啊?杀人?不是吧,就这么当着所有人面动手吗?”
见到有个姑娘来了兴趣,那彩虹头语气都更加激动了,连忙回答道:“哪儿啊!听说是夜里休息,轮流守夜来着,正好轮到那个叫张爽朗的当值,不知道为啥,他杀了上一个守夜的,该下一个轮班的去叫他的时候,也被他给弄死了,我爹说那个时候他憋着一泡尿,死活不敢出去,生怕他杀的兴起,连自己一起弄死!”
“啊,还有这种神经病啊,什么深仇大恨,不会是电视剧里那种无差别杀人狂吧?太可怕了!”另一个女孩捂着嘴有些害怕地说道。
“哎呀,别怕,哥哥在呢,我看谁敢动你的。”说这话,彩虹头的手就开始不老实地伸向了对方那包裹着黑丝的双腿。
一看那妹妹也是个经常被男人揩油的主儿,这都练出经验了,可以说是相当老到,眼疾手快地拿起了桌子上的纸杯,一下塞在了男人伸过来的咸猪手中,娇滴滴地说道:“那,妹妹可要敬哥哥一个喽!”
男人有些尴尬,嘴角抽搐了两下,突然怒骂道:“你是不是他妈的有病啊?你瞅啥?”
当然,这句话并不是对着那女孩子说的,李天卿自认为眼神隐藏得挺好了,可是没想到当自己看向张平的时候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
此刻张平正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目不转睛。
“老子问你,瞅啥呢?你聋啊?”彩虹头见张平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叫嚣道。
“老张……忍忍哈……”李天卿小声地说道。
张平没有出声,但是李天卿已经感觉到他的愤怒了,内心中不断祈求着对方不要冲动。
事与愿违,那人欲行歹事无果后好像恼羞成怒的厉害,只见他顺手拿起了一个啤酒瓶,气势汹汹地就走了过来,那光头大哥也起身跟在了后边,见到这边异动,整个夜市好像突然安静了,一下没有了别的声音,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了这边。
还没等李天卿说什么,这一酒瓶,就狠狠地打在了张平的分头上,玻璃碴子四溅开来,崩在了李天卿的脸上。
“我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刚的话。”张平纵使脑袋上挨了一下,也依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地说道。
“哈?你被打傻了吧?哈哈哈,收回哪句?你聋啊?还是你瞅啥?”彩虹头笑得十分猥琐,让李天卿都有些抑制不住想要上去揍他的冲动。
张平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收回你说张爽朗的那些话。”
“凭啥?张爽朗和你啥关系啊?”那人继续用欠揍的语气叫嚣道。
“他是你爷爷!”几乎是瞬间,张平猛然从马扎上站了起来,没有多余的动作,一个上勾拳直击对方小腹,强大的冲击力让彩虹头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应声跪在了地上。
“啊……嘶,疼……我靠,快上啊!等啥呢?”
那光头回过神来,也冲了上去,虽然多撑了几个回合,但也是被打倒在地上龇牙咧嘴。
张平走到了彩虹头的身边,蹲下身来,恶狠狠地说道:“现在可以收回了吗?”
彩虹头犹如看到了恶魔,两只手撑着地向后蠕动着,嘴里还不断求饶:“我错了,我山炮,我该死,张爽朗是我爷爷,我嘴贱!”
“我问你,关于你刚刚你说的,张爽朗杀人的那事儿,真的是听你爹说的?”张平又问道。
彩虹头连忙回答道:“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好像确实出了人命,而且那个叫张爽朗的,阿不是,是爷爷他确实是带着东西走掉了,没有跟着大部队回来。”
张平站起身来,冲着李天卿笑了笑,说道:“你瞅,早这样不就好了,听他从这吹啥啊?浪费事儿,你有啥问题直接问就行了。”
李天卿点了一根烟,问道:“你爹还跟你说什么了?”
彩虹头回答道:“其他的没跟我说啥,老头子从小就看不上我的,我俩关系也不是很好。”
看着彩虹头的样子,李天卿也能想象得到,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刚刚拍在桌子上的是啥?”
彩虹头回道:“是我爹的科考证件。”
李天卿问道:“你爹的证件?你怎么拿出来的?他现在应该还没退休吧?”
彩虹头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嗯……我爹他疯了,去了精神病院,所以这个东西才落到了我手里。”
疯了?会有这么巧的事吗?李天卿在心里盘算着,沉吟了一会儿后,跟彩虹头要了他父亲详细的地址,光头与彩虹头便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夜市。
胡同转角处,灯光昏暗,刚刚的彩虹头与光头正站在那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不多会儿,一个身穿风衣,戴着鸭舌帽身形高挑的男人走了过来,缓缓开口道:“交代的事儿都办妥了?”
彩虹头点头哈腰地说道:“您交代的事儿,那我们哥儿俩肯定给您办得漂亮儿的,立整儿的!就是您看着挨揍也挺疼的,是不是您要……”说着一脸谄媚地用手在面前搓了搓。
那男人冷哼了一声,手揣进了风衣,随后掏出一厚厚的信封,甩给了彩虹头,问道:“够了吗?”
彩虹头看了看信封的厚度,又打开后翻动了一下,高兴地说道:“哎呀,老板大气!大气!这揍没白挨啊,下次您有活儿,吱一声,我们哥儿俩一准到!”
风衣男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记住,这件事儿,只能有三个人知道,如果多一个人的话,那你们俩就要少一个,滚吧。”
两人连忙点头,答应着,互相搀扶着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