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叶柔一大早上来接我,要我扮作她的婢女,说是我没有请帖,这样才能进去。
我无所谓地应下了,先满足一下叶柔的虚荣心没什么不好,站得越高,才摔得越惨。
宴会上好不热闹,都是前世熟悉的面孔。
我跟在叶柔身后,听她和各家千金从胭脂聊到刺绣,只觉得无趣极了。
在我神游时,一股力推了我一把,我没控制住平衡,直接撞到叶柔身上。
叶柔被撞得一个踉跄,手里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直接滚落到荷花池中。
「啊!太子哥哥送我的翡翠手镯!」叶柔大叫。
急切又愤怒地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回头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再看叶柔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我已经了然,后宅中常见的手段罢了。
「你个贱婢,还不下去把它捞起来,这上好的翡翠丢了,是个你都赔不起。」
旁边的千金小姐都露出看戏的表情。
「柔儿,怎么了?」萧俞安听见动静走来。
明白前因后果后,直接推了我一把,理所当然地看向我:
「还不下去捞?」
三脚猫功夫。
我轻松往旁边一站,萧俞安推了个空,差点自己掉下去。
「你个贱婢,有胆冲撞了孤,来人把她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萧俞安怒不可遏。
好像要把前世和几日前受的屈辱全部找回来。
「太子殿下,你就是这么对待本王的贵客的?」萧嘉礼也来了。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倒不像是明天就要前往边关的武将。
叶柔面上一红,又换成娇滴滴的声音。
「皇兄,你怕是看错了,太子哥哥在帮我教训我不懂事的奴婢而已。」
「是是是,柔儿说得对,孤的家事罢了,不劳皇兄费心了。」
「叶姑娘是本王请的贵客,何时成了你太子府的奴婢了?」
萧嘉礼站到我身边,虽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但让人无端感到一阵压迫。
叶柔急了,萧俞安皱着眉头。
「太子侧妃非要把我当作奴婢,嘉礼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终于开口,模仿叶柔娇弱的声线,这语气是故意说给萧嘉礼听的。
看他玉面罗刹样,我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果不其然,萧嘉礼脸色一崩,有些无奈地看向我。
叶柔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但半天没说出什么。
萧俞安则是一脸阴沉。
这时一位小厮跑来,「二皇子,皇后娘娘说在前厅等你。」
萧俞安摸了摸我的头,又转向在场的众人说道:
「叶姑娘是本王请的贵客,别让本王发现你们暗自欺负她,太子殿下,本王会让人送十只翡翠玉镯到你府上,这样可行?」
虽然是商量的话,但萧嘉礼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
萧俞安只好闷声应下。
叶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6
萧嘉礼走后,那些原本在叶柔周围的京城小姐都围到我身边,询问我怎么认识二皇子的。
萧嘉礼平时在边关,回京也从来不参加娱乐宴会。
到现在都未娶妻,通房丫头也没有,长得如此英俊,又战功赫赫,自然是很多闺中小姐的梦中情郎。
我笑着编了一个故事,说我的父亲是萧嘉礼的部下,和萧嘉礼偶然认识。
我编得开心,她们也听得起劲,想要通过我介绍她们给萧嘉礼认识,我一一答应。
大部分人都围在我这,叶柔那倒是门庭冷落了。
「太子哥哥,你看叶舒白她!」叶柔双手搅着手帕。
但还没等她说完,萧俞安上前,直接把我拉出人群,朝角落的亭子走去。
留下一群意犹未尽的小姐们和难以置信、妒火冲天的叶柔。
「叶舒白,你的媚惑之术不减当年啊,连二皇兄都被你迷惑了?」
萧俞安紧握着我的手腕,好像要把我盯出一个洞。
我用力甩开。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和二皇子只是朋友。你和太子妃琴瑟和鸣,还是不要和我孤男寡女待在亭子里,引得他人猜忌和笑话。」
说完我没再看萧俞安一眼,转身就想走。
「去哪,去勾引二皇兄吗?就像你勾搭天机阁阁主一样?他就是一个只知道打战的莽夫,有什么好的?」
萧俞安顾不得皇室的风度,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我笑了,「天机阁阁主?」
「难道不是吗?不是你勾引他,前世他怎么会给你卖命到如此地步。」
我怜悯地看着萧俞安,没想到他愚蠢成这样。
虽然前世我没在众人面前表明天机阁由我掌管,但做了那么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有萧俞安还以为是我用身体换来的合作。
我前进一步,靠在萧俞安耳边。
「太子殿下,前世我可以送你坐上皇位,这一世,我也有办法拉你下来。而且你比不上二皇子的一根寒毛。」
听到皇位,萧俞安进水的脑子终于清醒点了,看我的眼神里突然多了忌惮和后悔,但还是有压制不住的怒火。
这时,叶柔冲了过来,拉住我的衣服,欲要扇我巴掌。
「你靠这么近干什么,谁让你勾引太子哥哥了!」
叶柔哭得梨花带雨,但手上的力气却一点没小。
「别胡闹了!」萧俞安拉住叶柔。
看来我刚才的话起了作用。
叶柔被萧俞安的脸色吓到,哭得更大声了。
我不作理会,前往前厅。
7
前厅里只有皇后和萧嘉礼。
「你就是沈家小女吧,这些年我和嘉礼都在找你啊。」
皇后见我进来,眼里的心疼和担忧让我心里一暖。
没有过多的寒暄,我直接和皇后坦白了来意和我的筹谋,这一世,我也要皇帝和太子血债血偿。
前世,我拉萧俞安上位,用药让他过得生不如死,我以为这样就惩戒到他了。
我还是太天真,手太软了。
这一世,我要让萧俞安明白,没了我,他连痛苦地坐在皇位上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同意,太危险了。我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我话音刚落,萧嘉礼就皱着眉头出声,皇后则是从惊讶转为沉思。
我坐在下座没出声,我在等皇后的答案。
但我知道皇后会和我合作的,就像前世一样。
因为皇帝和皇后有杀子之仇。
皇帝最宠爱的惠贵妃下毒让大皇子体弱多病,英年早逝,事情败露后却轻拿轻放。
如今又忌惮二皇子手里的兵权,害怕功高盖主,早就对二皇子有所不满。
不出我所料,皇后答应了。
「皇上已经时日无多了,本宫早就在他的药膳里动了手脚,本宫也要让他尝尝被病痛折磨致死是什么感受。太子你打算怎么处置?皇位又应该由谁继承?」
我和皇后同时向萧嘉礼看去。
萧嘉礼被看了一愣,抿着嘴不言,前厅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僵持。
我知道他是不愿的,他是广阔天地里的雄鹰,不应该被皇宫这所牢笼束缚。
「皇后娘娘,您为什么不自己上位呢?」
前世我和皇后共同理政,但大部分前朝的事宜还是皇后在掌管,我见识过皇后的雷霆手段和满腔抱负,比现在皇宫里有继承资格的任何一个男子都强。
皇后抬眸看着我。
「熹宁,真的越来越有将门之女的风范了。」
我向皇后露出会心一笑,我知道她这是接受了。
那天,我和皇后座谈到很晚。
8
回到青楼后,我就开始等皇帝驾崩的消息,毕竟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谁知没等来皇帝驾崩,却等来了二皇子萧嘉礼私自走私军火,造成城北码头爆炸,入狱等待审判的消息。
在我想要提笔给皇后传信时,门被打开了,是萧俞安。
萧俞安没说话,走进门口就像一条巡视自己领地的狗,从梳妆台走到古琴前。
「叶舒白,这里的生活比不上皇宫吧?瞧着镜子,小得可怜,这古琴,啧啧。」
说完又突然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得意从眼里溢出。
「我说了,萧嘉礼就是一个只会打战的莽夫。现在还觉得孤比不上他一根寒毛吗?叶舒白,没想到重来一世,你的眼光如此之差。不如你现在跪下来求求孤,孤可以勉为其难地收你为通房丫头。」
萧俞安畅快地大笑着,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
「萧俞安,叶柔知道你来逛青楼吗?」
我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到萧俞安那张得意到扭曲的脸。
「叶柔?就是个悍妇。玩玩也就那样,而且一个妾室哪来的资格来管孤。」
我那个傻姐姐啊。
我在心里冷笑。
「明天就是中秋宴了,本王带你进宫,你也好好看看,你的二皇子殿下会死得多惨吧。」
9
主座上的皇帝面色蜡黄,枯柴般的身子已经撑不起那宽大的龙袍。
「今日,是中秋夜,本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谁知朕竟然养出这一个不孝子,祸害百姓,目无律法。朕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朕今天就要当庭处决了这不孝子,以儆效尤!」
破铜锣的嗓子,说出了慷慨激扬的意味,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一位多么圣明的君主。
一身婢女装扮的我悄悄给皇后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怎么伺候的?」叶柔皱着眉头看向我。
旁边的萧俞安则是一脸玩味,期待地等着接下来这场大戏。
我想着要不要把手中的酒直接浇到叶柔头上,但想想还是忍住了,等下有她哭的。
萧嘉礼被押上来了。
穿着囚服的皇子,这般出现在大臣女眷眼前,皇帝是存了心要羞辱他。
但萧嘉礼即使被强行压跪在地,背膀依旧挺得笔直。
「朕怎么养出你这一个祸害百姓的玩意!还不从实招来,还百姓一个交代!」
「不是我做的。」萧嘉礼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低着头。
「按照本朝律法,走私军火,造成重大伤亡的应处以极刑。」
刑部尚书上前说道。
「萧嘉礼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明日问斩吧。」
「皇上!」两道声音响起,一道是我,一道是皇后娘娘。
平日里冷静沉着的人,在碰到自己孩子的事,也会变得慌乱,我轻微地朝皇后摇了摇头。
皇后整理好自己的神色,开口:
「皇上,臣妾这还有别的线索,暂且听听。」
皇帝眉头一皱,浑浊的眼里有阴沉之色,没答应也没拒绝。
「你干什么?」萧俞安拉住我,低声问道。
我甩开他的手,没给萧俞一个眼神,上前行了个大礼。
「禀告皇上,奴婢这有关于二皇子这案的新线索,请皇上看后三思,再做定夺。」
宴会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皇帝一怒之下大开杀戒。
我安排好的暗卫装作小厮的模样,把人带上来了,是那天指控萧嘉礼罪名的人。
「皇上饶命,草民罪该万死!都是太子殿下指使草民这么干的。他给了草民好几箱的火药,让草民运到城北的码头,谁知道这火药突然就爆炸了,草民不是故意的啊,求皇帝饶命。」
中年男人边说边磕头,说完早已血流满面。
此话一出,萧俞安坐不住了。
「你莫要血口喷人,那炸碎的木箱子上的标记,一看就是军用的,而且是二皇兄专用的,孤怎么有可能接触得到!」
「把太子殿下给你写的信拿出来。」
男人颤颤巍巍地摸索了一会口袋,才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
「信纸上写着事情的经过,这信纸上还有太子殿下的专属印章请皇上过目。」
皇帝身边的太监跑过来,把纸呈到皇帝面前。
「是太子殿下的字迹和印章。」
「太子,你可要狡辩!」
皇帝喘了口粗气,把桌上的酒杯一摔,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萧俞安急忙上前,跪下摇着头:
「没有,孤没有写过这张纸条,不是孤干的。」
我叹了口气,看苍白辩解的萧俞安,真是不到黄河不落泪。
我的人又带上来一位妇人,一个女孩子,还有位黑衣男子,都灰头土脸的。
「父亲!」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
原本跪在地上,满头是血的男子,立马回头,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囡囡,你们没事!」
而母女旁边跪着的男子,则是太子的贴身侍卫。
在场的人,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不然就是后宅后宫里的老手,哪能看不出来这是怎么了,皇帝虽昏庸无能,但也不至于愚笨。
「太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帝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10
萧俞安的脸色煞白,狠毒地看着我,想用目光凌迟我。
「是你干的!」萧俞安沉着声音在我耳边说。
我没想到这种关头了,他不是想怎么脱身,竟是追究事情的起因,但这不都是他咎由自取吗?
纸条确实不是萧俞安写的,是我写的。
前世模仿萧俞安的字迹,写了多少诏书,批了多少奏折,这一小封信简直轻而易举。
但这整件事都是萧俞安策划的没错,是他偷了军用火药,想要嫁祸给萧嘉礼,甚至不惜以无辜百姓的性命做诱饵。
「太子,你的伎俩不过如此。」
「是叶柔!父皇 ,都是叶柔吵着要看烟花,但京城烟火管制严格,我才出此下策,父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萧俞安轻轻地磕着头,声音却十分凄惨。
旁边的叶柔一下子脸色煞白,没想到自己竟被太子抓去当挡箭牌,身体颤抖着,眼泪滴了又一滴,只可惜在场没有怜香惜玉的人。
皇帝暗叹了一声,甚至缓缓起身,走过来扶起轻轻磕头的萧俞安:
「俞安,你是一国太子,怎么可以这样纵容一个青楼女子?罢了,你也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迷惑了双眼。」
「把叶柔拖下去,残害百姓,打一百大板,发配边疆。太子识人不清,禁足三个月。」
叶柔大声哭喊着,让太子哥哥救救她,只可惜,太子再也没正眼瞧过她一眼。
门外很快响起叶柔凄厉的叫喊声,在这寂静的皇宫里,显得格外瘆人。
太子已经被皇帝扶到原来的座位上了,而萧嘉礼还穿着囚服在一旁跪着。
我衣袖下的双拳紧握,用了好大的劲才压下上前砍了皇帝狗头的冲动。
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让二皇子下狱,两三句话就要明日问斩。
轮到萧俞安,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最后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禁足三个月」。
我抬头,看向萧嘉礼和皇后。
母子俩面色平静无波,好像这件事与自己无关,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心里的愤怒转为悲凉,最无情的不过是皇帝家。
莫哀大于心死,皇后和二皇子以前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件这样的事,才会如此平静,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无论爱情还是亲情,耗尽了就只有疲乏和冷漠
一场中秋宴吃得死气沉沉,各怀鬼胎。
宴会散去,我看到宫门口奄奄一息的叶柔,让暗卫把她带回青楼,这么死了,还是太便宜她了。
我本以为叶柔重来一次,会变聪明,谁知竟还是如此蠢笨。
她父亲害得我一家被灭门,但也早就死在我的刀下。
看她也不过豆蔻年华,好心收留在青楼,只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做出过分的事,我可以做到不再迁怒。
谁知畜生生的孩子,是不可能变成人的。
前世赶着送死,这次也依然如此。
那我就让她看看,太子离了我,会落得什么下场。
11
在青楼一边吊着叶柔一口气,一边等狗皇帝的死讯。
谁知死讯还没等到,等来了萧俞安。
三个月的禁足,萧俞安消瘦了许多,但面相更加刻薄了。
萧俞安一进门,就朝我跪下:
「舒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忤逆你了。父皇在我禁足时一直召见萧嘉礼,他是不是要放弃我了。求你帮我登上皇位吧,就像前世那样,好不好,只要别再给我吃药就行,我什么话都听你的。」
萧俞安低着头,像一只认错的大狗。
没想到萧俞安活了两世,还是如此愚蠢。
他真的被皇帝和惠贵妃养坏了。
对于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以为自己开口,别人就会给。
皇宫里特产的又天真,又残忍。
原本刚刚醒来的叶柔,以为萧俞安是来找自己的,想着挣扎起身。
听到萧俞安这番话,又晕死过去。
我拿起手帕,看着眼前一脸虔诚的萧俞安,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后悔了?不是说我跪着求你你都不让我进太子府吗?怎么是你跪着求我进了?」
萧俞安谄媚地笑了笑。
「舒白,我一时鬼迷心窍了,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不会再帮你了,想要什么,自己去挣不好吗?」
我用手帕捏起萧俞安的下巴,轻声蛊惑道。
「你怎么又换暗卫了?你暗卫挺多。」
我装作在不经意间提起。
这老皇帝这么久了还不死,可我不想再等了。
但这一次,我不想再亲自动手,而是要让萧俞安亲手把空的皇位放到我面前。
萧俞安的脸上闪过迷茫,又变成狠厉。
一瞬间好像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脸色又一变。
「叶舒白,别给脸不要脸,到时候别来求我。」
我看着萧俞安胜券在握的背影,笑着提笔,给皇后娘娘送去一封信。
「别让狗皇帝这么快死了,多吊两天。」
我要让他看看,自己究竟养了一个怎么样的好儿子。
12
飞鸽传书后没多久,皇后就把我召进宫,以此方便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萧俞安逼宫了。
萧俞安带着他的暗卫,把皇帝的寝宫里三层,外三层都围住了。
甚至召见皇后和重臣,要见证这个历史性的一幕。
老态龙钟的皇帝躺在床榻上,看着杀红眼的三儿子,口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清理完想要闯进来的禁卫军,萧俞安终于歇了手,走到皇帝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你!你!大逆不道!这皇位本来就是你的,你想干什么!」
皇帝气得不轻,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萧俞安笑了,笑得猖狂。
「孤的?那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召见萧嘉礼,为了区区几个贱民,就关我三个月的禁闭。父皇,儿子等不了了,父皇,你也病重了,就好好养身子吧。其他的事交给儿臣就行。」
重臣们跪了一地,无人敢言。
皇帝气得举起枯老的手指,想要起身,教训这个不孝子,但他却怎么挣扎都起不来了。
萧俞安笑得更得意了。
看到皇后身后的我后直接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带上前:
「叶舒白,这次孤可要好好感谢你,是你给了孤灵感。对啊,孤是一国太子,马上就是一国之主,什么不都是我的,包括你也是。希望你还记得以前你是怎么对孤的,孤说过你会后悔的,现在求饶,说不定孤一心软就放过你了。」
「哦,对了,还有你,母后。等父皇去了,你就下去和他合葬吧。你、父皇、大皇兄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
皇后面不改色,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和萧俞安脸上疯狂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还不快去拟旨!」萧俞安转头对跪在旁边的大臣吼道。
说完又转头看向皇后,皇后这平淡的神情彻底惹怒了萧俞安,萧俞安再次开口:
「怎么?皇后娘娘不满意吗?还想着二皇兄吗?没事,他很快就会下去的。这天下是我的!这一次,赢的人是我!」
萧俞安面露癫狂之色,像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外面的天色渐白,地上的血迹越发明显,红得刺眼。
13
「三弟,没想到你还惦记着我啊。」
大殿的门被破开,萧嘉礼一身重甲,手握长枪,逆光而来,如同一把劈开黑暗的利剑。
「你你你!怎么可能?」
萧俞安如雷电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不是已经出城了吗?」
「就凭你暗卫的三脚猫功夫,你以为你能暗杀得了我?而且不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是我们在这里等你。」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萧嘉礼直接走到床边,单膝给老皇帝跪下。
「好好好,来了就好。」
在萧嘉礼进来的那一刻,老皇帝瞬间容光焕发,像是吃了什么神奇丹药。
但我知道,老皇帝这是回光返照罢了。
一时间,局势逆转。
原本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萧俞安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儿臣错了,儿臣错了,一时恍惚,才犯下如此大错,求父皇饶命。」
但这次,皇帝再也没有偏袒萧俞安了。
「三皇子意欲谋反,褫夺太子之位,斩首示众。」
禁卫军终于反应过来,上前直接拖走地上软成一滩烂泥的萧俞安。
老皇帝什么都可以原谅萧俞安,但唯独涉及皇位不行。
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
萧俞安肖想皇位,就是触犯到老皇帝的底线了。
尽管皇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这皇位依旧是他的逆鳞。
萧俞安被拖走,原本精神焕发的老皇帝又变得消沉起来。
看着一边主理各项事宜的皇后和萧嘉礼,又看向我。
没等他开口,我直接说道:
「我叫沈熹宁,沈临风的女儿,您还记得吗?十五年前,被扣上谋反罪名,舍弃在边疆的沈临风。」
老皇帝再次努力瞪圆双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口中发出吱吱呀呀的音节。
「是你……」
一句话没说完举着的手突然垂下了,眼睛像是要瞪出来似的。
我拦住要上前的萧嘉礼,我就是要让老皇帝死不瞑目。
晨曦终于出来,照亮了整间屋子,比前世那时的更明亮耀眼。
16
最后还是皇后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开国以来第一任女帝。
虽众臣反对,但我力排众议,以「天机阁」归顺朝廷为由,拥护皇后上位。
老皇帝死了,萧俞安被老皇帝处死了,惠贵妃在自己的寝宫上吊。
萧俞安沾沾自喜时的一句话成了现实,他们一家在下面团聚了。
皇后的新政如火如荼地展开,在一切稳定下来后,我回到青楼,叶柔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萧俞安谋反的事情京城已经尽人皆知,叶柔见我回来,第一时间扑上来问萧俞安怎么样了。
我觉得可笑:「你还在惦记你的皇后梦吗?萧俞安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这一世和前世不一样,为什么?」
叶柔蹲下来,双手抱头,嘴里念念有词。
「因为,萧俞安是靠我才登上皇位的,没了我,萧俞安就是废物一个呀。」
我怜悯地看着叶柔,在她耳边低语。
「明明是我先选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那天起,叶柔疯了。
她还是不明白,为何自己和前世的我在一开始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却有不同的结局。
萧俞安抛弃了她,甚至萧俞安自己都没登上皇位。
那是当然了,因为她一开始就搞错了前因后果,她想要皇权的庇佑,想要萧俞安的宠爱。
而这些,是我最不屑一顾的。
我只想要当年害得我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不得好死。
她每天嘴里都在念叨着为什么,在街上疯疯癫癫,说自己是未来的皇后,让路过的人放尊重点。
大家对她避如蛇蝎,最后还是落到了街头混混的手里。
听到消息后我内心毫无波澜,我对丞相府的恨,早就在亲手砍下丞相脑袋的那一刻就消散了,后面的一切,不过都是她咎由自取,路都是自己选的。
一切都结束后,我进宫和皇后辞行。
我打算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活了两世,我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为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为了皇后,为了百姓,为了江山社稷。
这一次,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山高路远,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