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成？这怎么可以？”袁金凤还是恭谨得不得了，把安宁迎进屋里，贵宾一般招待。
安宁：“阿姨，您别忙了，我们聊会儿天吧！”
傅笙：“是啊，阿姨，快过来坐这儿！”
袁金凤在傅笙旁边坐下。
傅笙：“阿姨，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您还需要什么东西？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袁金凤：“不需要了！这里很好，比我在老家好多了。在老家里，天天都要喂猪、做一家人的饭、洗一家人的衣服，还要去地里干活！哎！小琴以前跟着我们，受苦了！”
安宁看了傅笙一眼，傅笙会意，安慰了几句便道：“阿姨，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慢慢聊着。”
袁金凤：“那我带你去吧！”
傅笙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知道地方！”便起身走了。
安宁则看着袁金凤：“让她去吧。阿姨，咱们继续聊。您刚刚说您在老家要干好多活，我就不懂了，您怎么能干这么多活呢？我们那里的女人就只管带孩子洗自己的衣服就是了，怎么你们这边要做这么多呢？”
袁金凤：“什么？那你们那边的女人真的太好命了！我们这边啊……”
傅笙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才慢慢回来，她站在外面，听到两人谈话谈到
了“孙湘琴一个人要负担孙家一家人，会拖垮她的”的时候，傅笙便走了进去。
“是是是，我姐说得没错！会拖死她的！”傅笙道，“阿姨您知道的，现在的大学生毕业了之后要看成绩的，如果成绩好，在校表现好，那么学校就能给分配个好点的单位，那样工资会高一些，大概就七十块的样子。七十块她自己生活需要，还要人情来往，一个月下来最多只剩三十块。阿姨您这住处一个月要花十块钱，加上她每个月给你二十块零花钱，再给您买点东西，她就一分钱没有了！哦不，她还欠账！她原本还想要多孝敬您一些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能力有限！她也是没有办法的！要是再负担孙家那一大家子，呵呵，容我说句难听的话，那些钱到了孙家奶奶那里，阿姨您怕是一分钱也看不到的吧？”
袁金凤：“孙家人没有一天对小琴好过，他们怎么有脸来让小琴抚养他们？！”
傅笙点头：“是啊！是啊！阿姨您说的真的是太对了！孙湘琴也是这么说的！她跟我们说，她永远记得您对她的好，她说有一年她生病了，半夜里是您起来抱着她，跟她喂药。她还说整个家里，就您对她还有一丝温情，她就算不是孙家人了，她还是会认您这个母亲的，她一定会孝敬您的！她和孙家人如今是死对头了，您要么选她，要么选孙家，您可别糊涂啊！拖死了她，今后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人能孝敬您了！”
安宁也道：“袁阿姨，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已经伤害过您女儿很多次了，您欠她的！您若是想要修复你们的母女关系的话，您就应该帮帮她。她需要您。”
傅笙：“是啊，阿姨，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毁掉她了！毁了她，对您是百害而无一利啊！她是个爱憎分明的好女孩，我不过是在她流产那会儿帮了她一把，她就在心底记下了，之后帮了很多次。您是她的母亲，您更应该了解的，是不是？您但凡是对她好一点点，她都会记您一辈子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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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二天，锦州市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孙湘琴的案子。
与上次的全城皆知不一样，这次的案子并没有引起多少人关注，法院里来的人除了原告被告以及各自的证人和律师以外，其余的大多是法学院大二大三的学生们。
傅笙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了，所以她特意穿了一件宽松的深色中长碎花裙子，亚麻的料子并不贴身，加上她胸围也大了一圈，所以看起来并不显肚子。她跟在安宁身侧，走向了被告律师席，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傅笙讶然地看到了一个人------只有一面之缘的陈秀美。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对，陈秀美微笑着对傅笙点了点头。
傅笙也回以一个微笑，心里却起了微微波澜。她还认得她！而且，她是唯一一个陌生人去看孙湘琴的。她当时看孙湘琴的目光特别……怎么说呢？就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一样。联系到她当时问孙湘琴的那些奇怪的问题，傅笙脑中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堂上的情况很明了，原告这方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咄咄逼人，将被告孙湘琴批得体无完肤。前来听席的人们也纷纷点头。堂上法官们也几乎是完全赞同的态度。
于是轮到安宁讲话的时候，不少人都摇头，与身边的人们窃窃私语着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被告律师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之际，安宁让人传了袁金凤上来。
袁金凤是孙湘琴的生母，并且之前还闹出过南湖公园大事件，很明显是站在孙湘琴的对立面的，传她来当证人，那简直是在自寻死路。话又说回来了，这律师真不是个好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可却要帮一个不孝的人做辩护！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安宁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她站在堂前，如同一棵翠竹，又如同山谷幽兰，问道：“请问袁金凤女士，孙湘琴是你的女儿吗？”
袁金凤：“是的。”
安宁疑惑地道：“这就奇怪了，既然她是你的女儿，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虐待她呢？二十年来，你不给她买一件新衣服，不送她上学，卖她的录取通知书，甚至要把她卖给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男人。既然是亲生的，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难道就仅仅只是重男轻女吗？可是不对啊，你先前也有四个女儿，她们明显比孙湘琴过得好很多！难道你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你女儿恨你不认你吗？我实在是想不出原因来，想来大家也跟我是一样的疑惑，请问你能给我们解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