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尘怎么样了?还是昏迷不醒?”奉青衣盘腿坐在床沿上,那日宴会上的事,至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风无尘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御医诊治过后,都说他体内的余毒已清,就是身子虚弱,正处于一个深度睡眠的状态。但是奉青衣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先不说奉无尘的体制特殊了,就连一个普通人,也不会一睡就睡那么久!难道他跟他体内的飞廉一样,在冬眠?
“回主子,太子殿下他还是昏迷不醒,这宫里的太医都去看过了,依旧查不出个所以然。”一边奉茶的宫女禀报着,将茶壶用热水添满,在梨花木的圆桌上摆上了糕点及今日民间进宫的鲜果。
“怎么可能,琉璃身上的伤也反反复复,不见好转,就连结痂的现象都没有!”奉青衣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床板上敲打着,这是她思考时候惯有的动作,她也曾经试验过,琉璃的伤口并不深,但是却经常溃烂流脓,虽说上了药之后能好个几天,但是似乎治标不治本。
“还有…奴婢听说…”
“听说什么?”奉青衣见那丫头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完全不像她平日的作风。
“奴婢听天牢那边的狱卒说…就在昨夜,奉子黛在狱中用腰带上吊自裁了。”那宫女小心翼翼地说,不敢直视奉青衣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睛与琉璃一样,能摄人心魂,不存在害怕或者不怕,那是人心与生俱来的忌讳,每个人都害怕被别人看穿心事,更别说被控制心神了,以前光琉璃一个人都够呛了,现在又来了个心情阴晴不定的主子!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我知道了,退下吧!我想再休息一会。”超乎她意料的是,奉青衣并无过激的表现,甚至连反应都懒得给,说真的,奉青衣并不感觉到意外,人最恐惧的事情就是无止境地等待,明明知道危险即将袭来,却不能确定它来临的时间,奉子黛知道莫虔不会放过他,或许他也已经准备接受死亡的来临,但是莫虔是何许人也,明着对外宣布要查明此时,却一再拖延时间,这无疑是对奉子黛最深刻的煎熬,一直这样吊着他的心,不过她也确实没想到奉子黛耐性还是可以的,居然撑了十多天,这下莫虔可以以畏罪自杀的借口来将这件事翻篇,如今奉家失了左膀右臂,若在此时…
“白泽,白佘”宫女退出房间后,奉青衣唤除了两人。
“是,主人。”房间里多出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就连衣服也如出一撤,就像在照镜子,但是很奇怪,奉青衣能一眼辨认出他们谁是白泽,谁是白佘,似乎就像每天喝水一样平常。
而两人只从听闻绯曦因为没进万兽林解救,便被奉青衣解除灵兽契约,赶出孤鹫宫之后,便对奉青衣恭毕敬的,生怕一个惹她不高兴,他们也落得与绯曦一样的下场,毕竟他们没有绯曦脸皮厚,赖在奉青衣身边,就是不肯走,若是被解契,他们也只有被带回地狱夹缝的份了。
“白佘,我问你,你擅长勾人魂魄,可看出风无尘的魂魄有所损伤?”想了那么久,奉青衣觉得,也就这也就这个原因机会大一点,她之前也对灵魂出窍略有所闻,灵魂出窍之后,肉体与剩余的体魄便会沉睡,这倒是跟风无尘现在的状况有些类似。
“小的平时勾魂只为果腹,并未去注意,要不小的这就去勾勾看,若是能勾出来魂魄,那就代表无损了。”白佘一脸认真,思考良久之后说出的话,差点让奉青衣抓狂。
“当我没说。”翻了个白眼,奉青衣心想,这货真的是神兽?心智如此的不健全,难怪要一直跟着白泽了。让他去勾风无尘的魂魄,那如果魂魄本身就没什么问题,被他勾出来之后,问题就大了,万一这货一时嘴馋,把他魂魄给吃了,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主人怀疑风无尘昏迷之事另有隐情?”白泽可要比白佘稳重,平日里沉默寡言,从不说废话。
“没错,似乎有人想要他一睡不醒,但却不敢明着来。”奉青衣点了点头,起初她也怀疑过莫虔,但是后来却被否决了,他不会笨到让天烬抓住机会,而挑起战事的,先不管莫虔人品如何,但是对待江山与百姓,他是认真的。
“白泽,你去驿站守着,绝对不能让风无尘死,留着他还有用处。”
“是。”白泽低头领命,似乎对奉青衣的冷血习以为常,风无尘几次救她,那日在大殿之上,明知道自己毒气攻心,却还以命相博,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会为此感动,而奉青衣关心的不是他的死活,而是他的利用价值。
“白佘,你回趟孤鹫宫,将凨天带来见我。”奉青衣说完,也不等白佘回应,扯开一旁折叠整齐的棉被,钻了进去,这种寒冷的天气,还是适合睡觉啊!
而白泽跟白佘两人见状,也识相地飞身离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奉青衣被一阵寒风冷醒,四周的空气就像寒冰般冻结着她的身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奉青衣几次揉搓自己的眼睛,确定不是环境,她这哪里是在皇宫,分明是在荒郊野外啊!难怪会被冻醒,她身上根本没盖着棉被,但是还是穿着她睡前的衣服,以及披着的火红色狐裘。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奉青衣往前走了几步,脚下是连绵的草地,四周昏暗,点点的星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两边不停闪过的灌木丛,却让她似曾相识,这个地方她一定来过,不是梦里,是在现实中来过。
直到眼前出现了那颗巨大的古榕,她才恍然大悟,这是在万兽林,而眼前的大榕树正是之前她跟风无尘藏身的地方。
她跨出脚,想靠近古榕,但是很奇怪的,无论她怎么走,她与古榕的距离却没靠近一分一毫,似乎她前进,古榕就后退,她往后,古榕就上前,兜兜转转好几遍,她都没办法靠近,她就是想爬到树洞里会温暖一些,这样也不行?
“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奉青衣瘫坐在地上,她实在是太冷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现在能解释这种情况的,就是所谓的鬼打墙了,但是有哪只鬼那么无聊,让她一直在古榕周围徘徊啊!那若不是鬼打墙,那就是她又在做梦?如果仅仅是曾经的藏身之所,那她又为什么会梦到这颗古榕呢? 难道这棵古榕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与她有关?那么是这棵榕树在召唤她?想到这里,奉青衣突然感觉到坐着的地面突然变地好软,就像棉花糖一样,在一点一点慢慢变化,接着屁股一轻,整个人不停地往下坠,不管她怎么挣扎,也阻止不了下坠的感觉。
话分两头,莫怜正仔细打量奉青衣沉睡的美颜,突然奉青衣手舞足蹈地挣扎起来,来不及躲开的他,鼻子被重重一击,一股暖流由鼻孔窜出,滑过他的嘴角,低落在棉被上,犹如一朵吐露芬芳的寒梅,惊艳万分。
“我去,奉青衣,你又想谋杀亲夫啊!”莫怜捏住他高挺的鼻梁,仰着头,以防失血过多,为什么他总是在奉青衣身上讨不到好?他就是想看看她睡觉的样子,这也要挨打?
就在此时,奉青衣瞪地睁开了眼睛,扑腾一下从床上坐起,一脸懵地打量着四周,跟突然出现的莫怜。
“我这是在我的寝宫?”温暖的被窝,散着热气的暖炉,还有莫名其妙坐在他面前,仰天长啸的莫怜,原来刚刚真的在做梦!
“不然是在本王的寝宫?奉青衣,本王的脸,也是你想动就能动的?若是毁容了的话,你要负责一辈子吗?”莫怜拉起棉被,想擦拭他脸上残留的血迹,不料被奉青衣一把夺了回去。
“既然是在我的寝宫,那你又为何在这?信不信本小姐割了你的鼻子,给绯曦当零食吃咯。”奉青衣伸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驾轻就熟地一脚将莫怜踹下了床,他能不能不要总在她睡觉的时候出现在她床上?这样很没安全感。
“呦呦呦呦,娘子这起床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怎么?做噩梦了?让夫君安慰安慰你,如何?”莫怜一手撑着地面,灵活地,又绕回了床上,一脸不怀好意地痞笑,让奉青衣无奈了,这家伙就像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莫怜,你为何总缠着我?就不能干点正经事?”拗不过他,奉青衣也只能将棉被分他一半,与他面对面坐着。
“本王这就是在干正经事啊!这天下的事情,哪有我家娘子重要,你说对吗?”不得不说,莫怜笑起来真心好看,让奉青衣不由得想起初次见他时候的情形,虽说骚包了点,但是这一路走来,莫怜确实帮了她不少。
“少贫嘴了,现在夜也深了,你不是喜欢在夜里溜达吗?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奉青衣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刚刚的梦似乎跟之前那些有所不同,这到底是真是假?
“本王今日不用当值,所以只想过来好好看看你。”莫怜说着话的时候,无比认真的表情,却让奉青衣不知如何回复他,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
“当值?”但是他方才说的当值却引起她的兴趣了,他一个堂堂王爷,又不是什么皇宫侍卫的,当什么值?但是之前他几次带伤回来,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你夫君我…谁?”莫怜似乎想要跟她炫耀什么光辉事迹,但是窗外突然闪过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白无常。”莫怜小声嘟囔了一句,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虽然他声音很小,但是奉青衣的耳力也不是盖的“黑白无常?难道是地府里的那个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