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嚣发现，会议室里有小陈准备的润嗓子花茶，章漾一天下去就喝了接近一半。
仔细算算，刨去助教代课的时间，章漾一天讲话超过三小时，可不得好好保护嗓子么，否则怎么招架这连续一个月的培训课？
下午课程结束，他出去买了几瓶对嗓子有益的药物，还有雪梨、柚子之类的水果，拎回了酒店。
敲了敲章漾的门，没多久就被打开了，开门的不是章漾，而是陈希葛。
看到这人的时候，李嚣眯了眯眼，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谁啊？”
他听到章漾的声音，不理会陈希葛好奇玩味的眼神，推开他进了房间。
章漾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桌子旁还有另一副椅子，应该就是刚才陈希葛的位置，椅子正对着的桌上还摆着日语书，看样子他是来请教问题的。
当然也的确是做个样子。
这房间里没一个人相信他是来请教问题的。
有外人在，章漾没有摆出抗拒的姿态，而是牢记自己此刻严师的身份，询问他：“你来做什么？”
章漾举了举手里拎着的口袋，放到桌子上，“少说点话吧，嗓子不疼吗？”
他取出一个黄澄澄的梨去洗手间，转身时故意对走近的陈希葛说道：“没听懂的不会在课堂上问？这会儿是下班时间，别打扰老师。”
说完进了洗手间，里面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被他的行为打搅的两人对视一眼，章漾顺理成章道：“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我有些累了。”
“好，是我考虑不周，老师您早点休息。”
陈希葛靠近章漾，准备从桌上取书，脚下却被椅子脚一绊，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朝章漾倒去。
章漾条件反射想去扶，却不料陈希葛身子猛地后仰，退了一大步险些摔倒。
李嚣收回拎着他后领的手，面无表情道：“你小心点，别闪了腰。”
然后将洗好的梨递给章漾，“削了皮吃。”
陈希葛营造的意外接触半路夭折，还险些崴了脚，心里有点不舒坦，听到李嚣冷嘲热讽的话，有些维持不下去笑意。
“那我先走了，刚才不好意思，老师。”
他拿起书迅速离开，关门时饱含深意地看了屋内的两人一眼，便将自己隔绝在外。
他走后，李嚣迅速出手，在章漾反应之前捏了捏他的脸，“长得太勾人了，真不让人省心！”
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生捏脸，章漾有种莫名的羞耻感，拍下他的手转过脸。
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擦干梨上的水渍，他取出水果刀开始削皮，“你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水果吗？”
李嚣点头，往前一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疼你讲了一天话，怎么样，我这算不算以德报怨？”
章漾冷哼一声，“你这话仿佛是在指责我，一直在挑事的人不是你吗？”
他熟练地削好皮，切下一小块用刀尖插着递进嘴里，却在中途被握住了手腕。
李嚣牵引着他的手朝自己靠近，伸头咬下了那口香甜的梨。
章漾顿时有些犹豫，没有再有动作。
“怎么，我买的梨，吃一口都不愿意，还是你嫌弃我？”李嚣挑眉问他，表情不悦。
“没有。”章漾又切下来一块，不过没有往自己嘴里送，而是向前伸到了李嚣嘴边。
李嚣连忙把嘴里的嚼吧嚼吧咽下去，受宠若惊地看着他，咬下了这一口章漾主动喂来的甜蜜。
被他眼中的惊喜唤回了神智，章漾皱了皱眉，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做出了这种举动。
放下刀子，他把已经削好的梨递给李嚣，“你吃吧，我不吃。”
李嚣摇摇头，“我不爱吃，买给你的，除非你喂我。”
章漾翻个白眼，“你有没有常识，梨不能分着吃！”
李嚣一愣，顿了顿，还是接过来自己咬了口，叼在嘴上含糊不清地说：“那我再去给你洗一个。”
“不用了，我晚上想吃自己洗。”
李嚣点点头，没有强迫他，章漾那句“梨不能分着吃”取悦了他，让他这会儿心情愉悦。
其实他是知道的，但那不是家人朋友之间才不能分梨吃嘛，因为意味着“分离”，章漾不和自己分着吃梨，他可以理解为这个意思吗？
章漾看他吃个梨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提醒道：“别想多，我只是觉得寓意不好，换个人也一样，和你无关。”
李嚣笑了笑，“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章漾背靠着椅子，双手环在胸前交叉，“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安分点，我可以把你当个普通学生，要是打别的注意，你就趁早死心吧。”
“别啊，”李嚣三两口吃完，将核扔进垃圾桶，凑近章漾，“你上次给我下药的事儿就这么赖过去了？”
章漾一急，“你还敢说这个！你不是也给我下了药吗？我们扯平！”
“那你昨天踹我一脚呢？我到现在脚腕都疼，你踩得真狠！”李嚣佯装不适，活动活动脚。
“装什么呢？就那么不疼不痒的一下，到现在都疼？”
“真的，我的膝盖、手腕、脚腕，都隐隐作痛。”
“那是你活该。”
他们说话间李嚣一直在不断靠近，章漾想推开他，但手上黏黏的，刚才拿了梨沾了点汁水，不太舒服。
他起身朝洗手间走去，打开水龙头洗手，“我累了，你自己玩去吧，别来烦我。”
章漾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手指，水流从指间流过，润湿了双手，挤了点洗手液揉开，白色的泡沫覆盖住双手，交叉揉搓。
李嚣紧跟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心里痒痒的，上前一步，从背后环抱住他，双手伸到前面握住他的手。
章漾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从镜中看向身后的人，“你干嘛？”
“我也洗洗手。”李嚣也从镜中与他对视，双眼迸发出火花，手中用力，手指插进将身前的人指缝中，轻轻地帮他洗干净，动作温柔地不像话。
李嚣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两人紧盯着镜中的对方，一个面色愠怒，一个笑容肆意，指尖的纠缠透着些许暧昧，李嚣忽然低头，印了个轻吻在他肩头。
章漾打开水龙头，水流倾斜而下，冲开手上的泡沫。
水龙头的位置有些偏低，两个人洗手时难免微微弓着腰，章漾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之人身体产生的变化，心中暗骂：臭流氓！
手肘往后一击，李嚣眼明手快松开他后退，“怎么动不动就动手啊，还搞突然袭击，不像你的作风了。”
“我想清楚了，对付你这种不要脸的，我也无需顾忌什么绅士风度。”章漾拉下毛巾擦干手，然后甩到李嚣脸上。
“你说谁不要脸呢？”
章漾瞥了眼他腰部以下的位置，“你说呢？”
李嚣丝毫没有羞惭之意，“那照这么说，对付你这种直接上手的，我只要打赢你就可以了。”
“你要和我打架？”章漾扯了扯领带，作势要挽袖子。
“这可不是我说的。”李嚣摇摇头，“我只想和你床上打架，床下就算了，伤和气。”
“和气？”章漾冷笑，“我们之间有过？”
李嚣略一思索，好像确实没有。
转身出了洗手间，章漾打开房门倚着墙，揉了揉眉心，“你走吧，我真的累了，有什么事等忙完了再说，我还要备课，没有精力和你闹。”
他眼中的疲惫不掺假，声音也的确略显低沉沙哑，李嚣想到自己这趟来的目的，也不是来和他吵架的。
“行，你好好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李嚣在他侧脸突袭了一个吻，不等他反应便出了房间，还不忘贴心地关上门。
章漾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有些无奈地想，这小子动作太快了，回回都被他得逞。
一开始确实是自己反应不及时，现在好像却有些习惯了，都懒得躲。
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李嚣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他明明能感受到李嚣的蠢蠢欲动，可是他偏偏按捺住了，回回都浅尝辄止，在自己容忍的范围内及时停下。
说不定哪一天，他会趁自己放松警戒，一举而上攻城略地。
到那时，自己就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可他偏偏无可奈何，他的年龄、身份，容不得他像李嚣那样肆意妄为，私底下的争斗也未必赢得了他，这让他十分头疼。
看着电脑里的教案，平假名片假名充斥着整个屏幕，原本熟悉的文字看久了变得扭曲起来，章漾揉了揉眉心，决定今天早点休息，不去想那些琐事了。
临睡前，他看到李嚣带来的药和水果，想了想还是打开了一个含片送进嘴里。
要讲一个月的课，还是得保护好嗓子的，不管李嚣出于什么目的，他就当做孝心收下了。
回到房间的李嚣，看到套房中其他两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打了个招呼，“要不要一起啊，这个恐怖片挺刺激的。”
其中一个男生问他，旁边的女生缩在他怀里，用抱枕遮着半张脸，很小鸟依人的样子。
李嚣撇了撇嘴，“不用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那男生无所谓地笑笑，转过身看自己的了，他就是客气客气。
这两人是一对情侣，李嚣昨晚见到他们就发现了，通过套房内隔音并不算好的墙壁证实了这一点。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将自己摔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
怎么办，章漾看起来很不好上手啊，虽然自己有很多次机会强迫他，但也知道这么做根本无法获得完全的胜利，毫无征服的快感。
他交往过不少人，每个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只有章漾，年纪最大、心思最多、还对他横眉竖眼的，不过，也是最有魅力的。
他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一定要在课程结束前搞定这个人，算是给自己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