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等着看好戏,连忙让到一边。
李德尖锐的声音,听在郑家三人耳中,如同天籁一般。
可越听,就越不对劲。
不是宣布淮王死讯,让盛如欢节哀的圣旨吗?
“准和离”是什么意思?
“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又是什么意思?
郑家三人傻眼了。
上次盛如欢休夫,不是都被皇帝挡回去了吗?
如今怎又下旨,让两人和离了?
“臣妹接旨,谢皇兄。”
盛如欢接过圣旨,缓缓举起:“郑光耀,你看到了吗,我长公主府,从此与宁阳伯府,再无半点关系。”
“这、陛下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些,天底下,哪有公主和离的?”
郑氏慌了,不死心的看着盛如欢:“和离后你可就是下堂妇,哪里还嫁得出去,往后孤苦无依,余生还不知要多凄惨。先前咱们日子过的那般和顺,你要是走了,我们可就再也不要你了。”
盛如欢把圣旨收起,下巴微抬,高高在上的看着那小丑一样的三个人:“本宫是君,尔等是臣,本宫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她视线一偏,看向准备偷偷溜走李德:“李公公。”
李德苦笑一声,放下抬起的脚,转回身体来,又换了个恭敬的表情:“殿下有何吩咐?”
“公公来的时候,这几人的话,也听见了吧?”
盛如欢手中鞭子指了一下郑氏:“这位……郑夫人,可是说了,本宫身为当朝长公主,打不得一个忤逆犯上的臣子,还说,皇兄不是本宫的亲皇兄,定会护着他们,却不会帮我这个皇妹。”
她无奈摇头:“当年父皇母后还在的时候,本宫跟皇兄最亲近了,又都是父皇的子女,怎就不是亲兄妹了?如此荒唐之言,可是在质疑我皇家血脉?挑拨本宫与陛下的关系?”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脸色都变了。
有些看热闹的,感觉风头不对,赶忙离开。
接下来的事,可不是他们能听的了。
李德神色也紧张起来:“长公主的意思是……”
他就知道,这几次只要跟长公主有关的事,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刚才他就应该走得再快些。
这个郑氏,真是不长脑子,居然连这种话都敢说。
只要盛如欢有心抓着不放,郑家九族都能被刨一遍。
盛如欢唇角带笑,目光却冷得可怕:“此事,还请公公如实禀告,如何处理,本宫相信皇兄。”
郑氏这次彻底慌了。
她下意识抓着郑光耀的肩膀:“儿啊,你、你快说句话,娘也是为了咱们伯府好,实在是无心之失啊。”
宋清儿虽然不太懂皇家的之间的门道,却也察觉出来,情况有点不对。
她连忙护在郑氏身前:“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光耀哥成婚三年,怎的一点夫妻情面都不讲,刚拿到圣旨,就要治罪,一点情面都不讲,实在是太冷血了。”
很好,又有一个送上门了。
盛如欢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宋清儿:“以下犯上,辱骂当朝长公主,如何处置,公公也一起带走办了吧。”
李德只能认命又接了个差事:“老奴领命,今日所见,定如实禀告陛下。”
“来人,把这两人带走。”
李德扫过宋清儿和郑氏,路过郑光耀的时候,顿了一下:“未免郑将军忧心郑老夫人和宋侍妾,也一起跟老奴走吧。”
留着也是个不省心的。
与其留下碍盛如欢的眼,干脆一起带走。
看着那三人挣扎着被带走,盛如欢面色柔和不少:“多谢公公。”
倒是省了她的事了。
李德苦笑摇头:“老奴这两日,可没少被长公主惊吓到。”
他四下看看。
围观的百姓都散干净了。
同行抬箱子的,也都押着郑家三人离开了。
他犹豫片刻,朝盛如欢靠近两步:“殿下,那箱子里,都是些石头,真正赏赐的金银,都被老奴换成了银票,殿下带着也方便些。”
说着,李德从袖中取出厚厚一摞银票:“殿下好生带着,出门在外,可千万不能苦了自己。”
盛如欢惊讶李德的贴心,视线与他对上,一眼可见的担忧,让她心中一暖:“谢公公关心。”
李德是父皇还在时,就一直侍奉到现在的老人了。
对她也不错。
父皇母后走的这几年,他没少暗中帮衬她,这些,盛如欢都知道。
便是这两日之事,李德若是当真不愿帮她,作为盛明称身边大太监,她又怎么勉强得了。
李德犹豫片刻,一咬牙:“殿下,还有那些人……殿下如果要带,也一定带些不甚显眼的,那些人杀意太重,陛下肯定会派人暗中随行,若是被发现了……”
盛如欢面色一凝,目光沉沉地看了李德许久,忽然展颜一笑:“公公好意,本宫领了。”
作为父皇身边最重用的大太监,知道一些父皇留给她的底牌,也算正常。
见她都听进去了,李德松了口气,后退一步,哈哈大笑:“今日之事,让殿下受惊了,老奴这便回宫详禀,告辞!”
盛如欢也没客气,感激一笑,“多谢公公,来日,定当重谢。”
目送李德离开,盛如欢呼出口气:“琴音,剑鸣,收拾东西,这些银子,都带上,另外,先拨一部分银子出去,购买粮草,秘密往边关方向运送。”
她心思电转,恨不能在出发之前,就把一切可能产生的问题,提前安排妥当。
盛如欢转身,匆匆回到公主府,“琴音,上次派出去的人,让他们做好隐蔽。”
“另外,你再安排两个人,把那小厮暗中带走,不与我们同行。”
“剩下的人再分两批出去,远远跟在我们周围,千万不要暴露。”
“干粮备足三天即可,衣裳两套,那些保命的东西多带一些。”
盛如欢说着,越走越快。
飞扬的裙角,飘过走廊的木栏。
琴音寸步不离的跟着,仔细把她的话全记在心里,“是,殿下。”
盛如欢脚步顿了顿,“公主府里的事,就交给你和剑鸣了,京中不一定比边关安全,你二人一定要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