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床边，就连苏蓉走过来也未曾有所动静。
“皇上，您该歇歇了！郭太医说褚大人已无大碍。”
但褚莫璃纹丝未动。
“皇上，你真的该歇歇了，你就听臣妾一句话吧！”
褚莫璃终于抬起头，眼底通红，低声开口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皇上，这种事也要看天意，褚大人若是知道你对他这么关心，一定不会辜负皇上你的！”
褚莫璃点点头，终于站起身形，而后抬起头看着天色，叹口气坐了下来。
苏蓉为他端上了亲手制作的糕点，褚莫璃抿了一口，显然并没有多大的胃口。
为褚莫璃倒了一杯水，苏蓉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直说，你与朕不必这么疏离。”
听到褚莫璃的话语，苏蓉终于壮着胆子轻声问道：“皇上你与褚大人？”
“嗯？你想要说什么？”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说……摄政王离开也有些时日了，皇上若是与褚大人……”
以前的苏蓉绝对不敢问出这样的话来，究竟是什么让她产生了改变？
褚莫璃一边捻着手中的糕点，一边在心中暗自揣度，而后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苏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朕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是因为朕的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信任之人了，他是朕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个值得信赖之人，在这个时候，朕自然是不能自断手臂，让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就这么没了吧？要知道，培养一个人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话说起来也是有些道理，苏蓉想了一下，便不自觉的点了几下头。
“皇上，夜深了，要不然您今晚就去臣妾那儿……”
“不了，朕今日闯了太师府，如今这善后的事情也该想想要如何处理了，毕竟已经撕破了脸，就算想要用纸糊上，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听到褚莫璃的话，苏蓉静默不语的站起身子，弯腰朝着褚莫璃拂了一拂，而后转身……却又在迈开步子的瞬间停滞下来。
“皇上可曾后悔过你这样的身份？”
褚莫璃慢慢的放下手中的一切，盯着眼前那抹倩影，终是低笑道：“没有后悔，因为朕从来都是别无选择。”
这句话似是触动了什么，苏蓉的肩头抖了一下，最后脚步显得有些凌乱的朝着外面走去。
轻皱眉头，褚莫璃盯着她的背影，却忽然被人勾住了颈项。
若是换做平日，他一定会死命挣扎，可这一刻……
身后传来虚弱的叹息声：“是我将你逼到这个地步的，是吗？”
苦楚的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褚莫璃紧紧抓着那人的手臂，急切的摇着头。
“是我培养了你，但是现在我却后悔了；若是早知道你会遇到这么多事情，当初我会拿着那张禅位诏书登上皇位，将你锁在我的后宫之中，再不让你受到任何风吹雨打。”
眼泪更是汹涌澎湃的滚落下来，褚莫璃接连吸了几次鼻子，而后眨了几下大眼说道：“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只希望能跟你并肩作战。”
身后的手有些微微悸动，仍旧冰冷的指尖也开始微微颤抖。
褚莫璃不争气的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眼前这张惨白的面孔，吸吸鼻子无比可怜兮兮的说道：“皇叔，你终于承认了。”
事到如今他还有装得必要了吗？
无奈的叹口气，将他扯进怀中，褚悠然也不知道自己眼下该有什么样子面对褚莫璃。
他究竟是司徒朗还是褚悠然？此时连他自己怕是也分不清了。
“你今天做了什么？”
“我……只怕是又闯了祸了。”
褚莫璃话虽说的这般惨兮兮的，但是褚悠然却全然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丝毫的畏惧，不觉双眼盯着房梁低声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我？杀了阴黛山的儿子……”
……若不是现如今自己已经解了毒，怕是听到这句话一定就会口喷鲜血而亡了。
褚悠然指尖微微颤抖的说道：“你，你……”
“嗯，你没听错，是杀了阴黛山的儿子。”
你还骄傲了是不是？有些时候，褚悠然还真想给他一大巴掌，可是盯着自己的手掌，怕是就算是自己扇了自己耳光，也一定舍不得动他分毫。
“为什么？”
“为解药！”毫无隐瞒的，褚莫璃扬起头看着面前之人。
“为了你，让我杀了他全家都行！”
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说眼前这个小家伙是愈发的凶残成性了。
褚悠然低着头皱眉说道：“心中不会痛？”
“为什么会痛？”
“毕竟……是血亲！”
“没有，自从司徒朗消失之后，褚莫璃在这世上就再没有任何亲人，现在他好不容易将你找回来了，在不需要其他亲人，也不会再有其他亲人。”
深沉的叹口气，褚悠然再次紧紧抱住褚莫璃低声说道：“璃儿，怕是咱们两个人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
“地狱挺好，我在那里很熟，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好。”
眼下这个时候，是该开玩笑的时候吗？可褚悠然却也发现，似乎只有在怀中这小东西蠢蠢欲动的时候，他才是真的无所畏惧。
是啊，就算到了地狱，他身边只要有褚莫璃不就好了吗？
想到这里，他又慢慢的坐了下来，伸手扯住褚莫璃的手，低声说道：“璃儿，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你不想杀他们，想必他们也不会放过咱们，所以说……”
“先下手为强？皇叔是想要先对阴家出手吗？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镇北大将军的人守在太师府门口了，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逃。”
听到褚莫璃的话语，褚悠然再次感慨这几年他不在身边，确实是逼着褚莫璃长大了不少，可是此时他心中却有着另外一个更加不安的躁动。
“皇上，还记得孤山上，你说早已安排好了镇北大将军的人，可是到了最后……”
经由褚悠然的提醒，褚莫璃也扯着他的手坐在他的对面。
“皇叔，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心存疑虑，若莫南风只是佯装归顺，那他今日不会与朕一同前往太师府还护着朕周全的回到皇宫，他大可以与阴黛山直接将朕在太师府处置了，再然后随便找个借口对外宣称朕暴毙，到时候这天下岂不是随便他们要怎样就怎样？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皇上，其实关于莫南风，我一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讲。”
“什么事不能跟我讲呢？不管你说什么，朕都听着。”
笑眯眯的抓起褚悠然的手，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没有亲身体会过，是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得来不易。
褚悠然看着眼前这个眼底仍旧充满了天真烂漫的心头肉，似乎也只有他的一颦一笑才能勾动他的心弦。
“皇上……”
“叫璃儿，我就喜欢你叫我璃儿，璃儿，璃儿，皇叔的璃儿。”
撒娇的用自己细嫩的脸颊摩挲着褚悠然的手，双眼有些痴迷的盯着面前之人，却是有些迟疑的歪着头说道：“皇叔，你这张脸到底怎么回事？”
“我这是找了个世外高人做了一张人皮面具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告诉你的是……”
“皇上，皇上……臣有罪，臣深夜前来请皇上降罪啊！”
烦死了，这到底是谁？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可以与皇叔单独相处，他还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呢，怎么又来碍事的？
褚莫璃眉头深锁，接着便看到素娥低着头走了进来。
“皇上，奴婢劝阻过，但是大将军他一意孤行，此刻已经跪在外面，说是见不到皇上就不肯离去。”
“莫南风？他是吃饱了撑的的是不是？我好不容易……”
“皇上，让他进来。”
听到身侧之人开口，素娥倒是第一个抬起头来，一眼看到此时嘴唇虽仍旧有些青紫之色，但显然双眼已经开始聚焦，有些精神气的褚悠然，不知不觉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素娥……你让他进来吧！”褚莫璃似是并未察觉，只是觉得有些麻烦的皱眉低吟道。
素娥转身离去，片刻之后就看到一人冲了进来，一眼看到褚莫璃，像是眼中再没有其他人一般，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什么时候连这个一向顶天立地的汉子也会哽咽了嗓音？
褚莫璃除却好奇之外，也跟着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不然莫南风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褚莫璃嘴角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镇，镇北大将军，你这是何故？还不快快请起？”
“皇上，老臣愧对皇上，愧对阴妃娘娘，老臣此刻……只能已死谢罪了！”
说话间莫南风朝着地面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而后突然站起身就要朝着房中的柱子撞过去。
“哼，看你像什么样子？堂堂一国将军，皇上的肱骨之臣，出了事难道就只会像个娘们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撞死？也亏你想得出来，是男人，就该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