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晚也知道抗旨不尊是什么后果，也明白圣上和太后并不会在意程宴的想法如何，也知道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一直都很清楚，程宴迟早会娶妻，她心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景根本不会成真。
可......
她这颗心早就被搅乱了。
要她如何冷静自持地接受他要娶别的女人的事实？如何接受他明媒正娶的是别的女人？
他又笑了下，唇又压了下来，比刚才轻了许多，只碾了一下，又离开，只是抱着她，声音很轻很轻，自言自语一般：“我不喜欢她的。”
闻言，她抬眼，睫毛扇动了几下，目光没了焦距，低声呢喃道：“那你喜欢谁？”
程宴却是沉默了。
姜妤晚嗤笑一声，抹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几滴眼泪，慢慢推开了他。
“妾身累了，先回去了。”
程宴渐渐松开手，放她离开了。
*
程宴与常玥郡主的婚事定在十月中旬，现在已经是八月底，虽说时间紧迫，但是圣上赐婚，婚事方面有礼部的人一同操持，也算不慌不忙地操办起来了。
姜妤晚瞧着桌上的菜色和以往相比大为不同，不禁朝灵梦疑惑问道：“怎么突然改了菜品？”
“回小夫人的话，厨房那边说是老夫人吩咐的，营养搭配对身体好。”灵梦语气里还带了些雀跃。
姜妤晚了然地点点头。
随后灵梦又说道：“老夫人那边还说叫您多出去在府内多走动走动，整日待在自己屋子里也不好。”
“嗯，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出去走走吧。”
程宴升官后，比往日更加忙碌，前几日又去了旁的州县办事。
而她因为内心烦闷，也确实很长时间都窝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走动过了。
用完饭，姜妤晚等着灵梦去拿伞，无意间瞥见床头挂着的那两个香囊。
药材的味道淡淡的，但每次闻到这味道，肚子都会有些许不舒服，尤其是这几日晚间尤为厉害，可是问了府医，府医却说孩子很好，并无问题，她才放下心来。
“等会儿回来后，还是叫灵梦将它取了吧。”姜妤晚喃喃道。
灵梦很快就取来伞回来了。
苍穹湛蓝如洗，白云悠悠飘荡，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树木苍翠欲滴，绿茵花径间，只听得阵阵莺雀的婉转啼鸣，两人慢悠悠地在在长廊楼宇间穿插走过。
姜妤晚单手提着裙摆抬步走上阶梯，漫不经心地扇动着手中团扇，朝身侧的灵梦问道。“清安那丫头去外面买零嘴，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吧？”
“那可不好说，她那贪玩的性子，兴许就被旁的东西迷了眼睛。”灵梦双手虚虚扶着她，笑着回道。
姜妤晚抬起团扇轻轻拍了拍她，笑道：“你何时也学着说这些玩笑话了。”
灵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回道：“都是跟清安那丫头学的。”
姜妤晚笑着摇了摇头，清安没学到半分灵梦的成熟稳重，反倒是灵梦被她带的越来越俏皮灵动了。
两人正说笑时，就远远看见程老夫人身边的秦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了。
姜妤晚连忙收起微笑，端正仪态迎了上去。
秦嬷嬷走到她面前后，朝她行了一行。
“秦嬷嬷。”姜妤晚回了半礼。
“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姜妤晚虽疑惑是何事，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博雅院走去。
除了必要的请安，老夫人顶多就是几句问候，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单独请她过去一趟。
刚踏入博雅院，姜妤晚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熏味道，不由得用手捂了捂鼻子。
见状，秦嬷嬷解释道：“昨夜蚊虫扰得老夫人睡不好觉，这才叫人一早熏过艾草，味道大了些，还请姜姨娘忍耐些。”
可姜妤晚总觉得这味道里还参杂了些别的味道，有些怪怪的。
秦嬷嬷将姜妤晚安置到耳房后，就先去请示老夫人了。
没一会儿，秦嬷嬷就又回来了，请她进去。
进去后，就瞧见程老夫人端坐在上座，撑着头双眸紧闭，周围的窗户都关的死死的，和外面相比，显得这屋内格外昏暗静谧。
姜妤晚规规矩矩地下跪行礼，程老夫人这才睁开眼睛叫她起身。
程老夫人盘腿坐在长榻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口说道：“叫你来也没什么事，听说你画工不错，就想着让你画几幅新样式，夏日里好做些刺绣帕子。”
“老夫人看得起妾身的画工是妾身的福气，妾身回去后就画，再送到您这来。”姜妤晚低垂着眉眼，恭敬道。
程老夫人又跟她聊了许多日常小事，可姜妤晚实在是被这艾草味熏得有些难受，隐忍地咳了好几声。
见状，程老夫人又多看了她两眼，给了秦嬷嬷一个眼神，秦嬷嬷便道：“看来姜姨娘着实不喜欢这味道，那奴婢先送您回去吧。”
姜妤晚点了点头，随后告退离开。
直到离开了博雅院，呼吸到了清新空气，姜妤晚才好受了许多。
走了好一会儿，可是胸腔和肚子着实不舒服，便叫灵梦扶着她，想着快步回沁雅苑，随后再去请府医过来。
灵梦见她这般难受，心里也很是担忧，却没想到一不留神，便和转角嬉笑着跑过来的人影撞了个正着。
姜妤晚跌坐在地上，面上已没了血色，下体传来的剧痛更让她抓紧了灵梦的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两个丫鬟见闯了大祸，立马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低垂着头连声求饶。
“我的肚子好痛......”
灵梦也被吓傻了，视线转向她的肚子，这才发现粉白的下裙已被刺目的血色染红。
“还不快去叫人，跪在这做什么？快去。”灵梦难得发了火，朝那两人怒吼道。
那两个丫鬟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边喊边往府医的方向而去。
没一会儿，姜妤晚就被下人抬着送到了离这最近的程老夫人的院子，府医也很快赶到，只是那下身的鲜血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这么大的阵势自然惊动了吴氏，连忙动身往博雅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