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人群才发现，这是个说书的。
说书先生越说越起劲，璃书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大，左右张望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在说书先生温润的嗓音下，璃书的戒备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等到一个故事说完后，璃书才离开人群。
廊桥上行人如织，璃书提着裙摆顺着台阶往桥对面走去，可就在走至桥中央时，对面下方却站了几个身着黑衣面目不善的男子，她的不安感瞬间放大。
眼见着对方几人包围着向她走来，璃书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可就在她转身欲逃时，身后不知何时也站了几个膘肥大汉。
周围行人似乎都没有看出她现在的窘境，一切如常般进行着。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看到了对面街上骑马而来的熟悉身影，璃书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脱口喊出：“程宴！程宴！”
只不过周遭太过嘈杂，她的声音似乎并不能传到他的耳边，他并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终究要错过了。
璃书见状，视线转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大喊道：“抓小偷啦，抓小偷啦，你干什么？还我的包！”
那人似乎也是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出，不由得一愣，抬眼望去，周围的行人果然都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甚至还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璃书见达到了效果，暗自松了口气，可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直接破罐子破摔，一个健步就冲了上来。
寒光乍现，璃书察觉到他手中的匕首，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偏身躲开。
周围人见状，皆吓得四散逃开，人群中不断传出“杀人啦”“救命啊”的喊叫声，这边桥上的情况很快就吸引了周遭百姓的目光。
璃书也被逼得退无可退，望了眼身后因为这几日回温只剩一层薄冰的水面，又看了眼持刀的几个大汉。
璃书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往下跳去，身体砸破那层薄冰带来的痛意远没有冰凉彻骨的河水更令人窒息。
在跳下去的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程宴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阿晚！”
原来在他心里，她还真的就只是个替身吗？
璃书在水中拼命挣扎，可不知道为何，她的头突然如撕裂般疼痛起来，连一丝力气都用不出来。
一直困扰着她的梦魇竟在这刻清晰地展现在她的脑海里，汹涌而冰冷的河水灌进她的心肺里，如同无数的记忆灌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恍惚到都要就此沉睡时，一双大手突然环住她的腰，将她从刺骨的河水中脱离出来，新鲜而又寒冷的空气灌入肺里，使她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抓着他的衣袖，乌紫的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最终意识消散，昏睡了过去。
周围的路人好心地递了件披风过来，程宴此刻手抖得比璃书都还要厉害，见她昏了过去，连忙将披风包裹住她的身子，问了句最近的医馆在哪，就抱起她往路人所指的方向跑去。
离得最近的王氏医馆，药童被突然进入医馆的凶神恶煞的男人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他怀里还抱了个瘦瘦弱弱的女子，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俨然一副刚从水里上来的样子。
这一看就是该女子不小心落水了。
药童在对方恐怖而又焦急的眼神下，立马去叫了医师，还去着急忙慌地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好给两人换上。
医馆内没有医女，替璃书换衣服这事肯定得程宴自己来换。
所幸最后并没有什么事，除了受凉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程宴看着还未苏醒过来的璃书，心急如焚地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师见他虽然气势凌人，但对自己的妻子倒是格外担忧，便宽慰道：“你夫人身子娇弱，在冰水里泡久了，受到刺激一时昏过去了也正常，等会儿记得用毛巾帮她把头发擦干，免得落下病根。”
“好。”
程宴依言，立马把璃书头上被水打湿后歪歪扭扭的发饰取下，随后便用药童准备的干毛巾为她擦发，其动作温柔细心到药童都有些不敢置信。
方才刚进医馆时那杀神的模样他还记忆犹新，这变脸的速度简直绝了。
而且两人的长相和气度并不像是寻常人家，药童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可否需要我去贵府通报一声？”
程宴摇了摇头，拒绝了。
方才那么大动静，无需通报，陶远自会找过来。
他都这么说了，药童也不想劳累跑一趟，便道：“那你们可以待到这位夫人醒来后再走，有什么需要的去前堂找我就行了。”
药童朝两人作揖后，便离开了。
屋内炭火烧的旺，暖烘烘的，她的头发也在一遍遍的擦拭下逐渐变干，体温也逐渐恢复正常温度，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唇色也不似之前那样乌紫。
程宴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不由得松了口气。
正欲收回手，却对上了那双悠悠转醒的美眸。
“程宴。”她喃喃唤道。
程宴不知为何有些躲闪，手也渐渐收回，沉声回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去给你倒些热水？”
璃书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神色晦暗地看着他。
见她不想跟他说话，程宴只好先去给她倒了杯热水，他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程宴此刻的形象着实算不上好，不合身的粗布衣服，微湿紊乱的发丝，发冠也有些偏了，整个人透着些许狼狈，兴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笨拙而又无措的动作和表情。
环视四周，并不是她家，而是个陌生的地方。
趁着他倒水的间隙，璃书半撑起身子，才发现身上衣物已经被换了下来，身上也很暖和，并没有什么不适。
璃书接过他递来的水，不客气地一饮而尽后，才柔声询问道：“这里是哪儿啊？方才那些人抓住了吗？”
程宴见她问起，眉头蹙起，周身气场瞬间冷冽下来，眼神逐渐狠厉道：“我的暗卫会处理的，这儿是我随便进的一家医馆，等你身子好受些后，我再送你回去。”
璃书将水杯放到床边的矮几上，听完他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叩门声，正是方才那个药童。
“有人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