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妤晚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腰腹和大腿根处止不住的酸痛感时时刻刻涌上来,任凭程宴如何唤她,就是不起。一想到早间清安进来收拾时瞧她的眼神便觉得无地自容,昨日做的荒唐事真真是脸都没了。
“还不起?人都被打发走了。”程宴背着手站在床边,朝外看了眼天色,说是日上三竿都不为过。
姜妤晚哼哼两声,从被窝里露出双眼睛,支起半个身子看了看,确认屋内只剩下程宴一个人了,才极其不情愿地坐起身子。
程宴看着她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渐盛,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坏笑道:“帮你更衣?”
“才不要,都怪你不知分寸,才.......”姜妤晚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日程宴要了三回水的事,不由得又想将头埋进被子里了。
他眉峰凝起,见她这副模样,倒是生出了丝怜惜愧疚之意,神色略微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想不想去长烟街逛逛?”
听他这么说,姜妤晚便来了兴致,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约莫是些卖胭脂水粉的地方。”程宴也不太确定,因为他也没仔细去逛过,只是听范品邺提过几嘴。
姜妤晚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程宴会愿意花钱花时间哄她,但不要白不要,反正是他付钱就是了。
长烟街地处京都城西,离她所住的城南隔了有些距离,但是越靠近人流越拥挤,马车便不好移动了,只能选择在附近街道下车步行过去了。
长烟街街道两旁全是为京都名门贵人们服务的衣裳首饰店,价格也都偏贵,所以并没有平民百姓轻易踏进此地,毕竟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掉脑袋都算轻的。
姜妤晚随意踏进一家铺子,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服饰,轻易就能让人眼花缭乱,若姜妤晚是个贪财暮色的姑娘,只怕要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可她不是。
更何况郁南所处江南地区盛产蚕丝,还是有名的盛产美人的地方,美人多,衣裳首饰就更加多,北方的款式虽和南方略显不同,但是名贵料子大体还是差不太多的。
姜妤晚随手挑起一支镂空玉兰珠钗,左右看了看又放下,又拿起一支玉蝴蝶纹步摇,对镜比划了又比划,又放下,仿佛对什么都很喜爱的样子。
只见她眸光流转,抱起一个方形匣子,转过身子凑近程宴,仰着头蛊惑一笑道:“大人,这些阿晚都喜欢。”
姜妤晚故意如此,想看看程宴对她纵容的底线到底在哪。
谁知程宴面色都未改,直接接过她手里的匣子递给掌柜,爽快地付了钱,还朝她问;“换下一家瞧瞧?”
就这么逛了好几家铺子,姜妤晚觉得她今天让程宴花的银子都能再买半套青芷园那样的宅子了。
直到停留在一家店面最大的首饰铺,愧疚感作祟下,姜妤晚只得借口逛累了想休息。
见她喊累,掌柜立马满脸殷切地凑过来,谄媚道:“小店设有休息的包间,夫人可移步二楼暂且休息。”
姜妤晚不置可否,讨好地搂住程宴的手,携手朝二楼走去。
见她如此举动,他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
二楼隐私性较强,手持托盘的侍女有序穿梭在各个包厢,供里头的权贵们挑选。
还未走到供他们休息的厢房,途径一间厢房时,差点和里头要出来的人撞上,扑面而来的女人的脂粉香味让姜妤晚连忙躲避。
吴苓歆也没想到出门就撞见了表哥程宴,略微震惊的视线在两人挽着的手上扫过,下意识挡住身后的姑姑,却已经来不及了。
双方对视,就算再迟钝,姜妤晚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对于眼前这尴尬的局面,只能垂下头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程宴的手臂上放下。
“表哥,真是巧啊,哈哈哈。”吴苓歆试着缓解尴尬的气氛,但回头就看见自家姑姑那难看到极点的表情,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程宴也没想到今日会遇到自己母亲,有一瞬间愣住,但面色依旧不慌不忙道:“儿子就不打扰母亲了。”
话毕,竟是打算直接越过吴氏离去。
吴氏盯着躲在程宴身后的姜妤晚,眼中女子生得容色绝美,冰肌玉肤细润如脂,青丝如绢,身着一袭深绿宽袖云纹襦裙,衬得她柳腰花态,略微受惊的双眸施施然垂下去,真真是我见犹怜。
难怪宴哥儿迟迟拖着不肯成亲,原来竟是被外面的狐媚子迷了眼。
即是心中愤懑,吴氏也知道此地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端着身份,若无其事道:“许久未和宴哥儿说过话了,可否请这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先行回避,让咱母子两好好聊聊。”
吴氏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听上去语调轻柔,仿佛只是一名母亲对儿子的日常关怀,却是意味深长,显然是话里有话,听得姜妤晚心中一凛。
吴苓歆知晓自家姑姑的脾气,只怕是气得不轻,给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跟着吴氏进去了。
正是因为母亲这固执的性子,程宴才不想那么早将姜妤晚带进程府,没想到这么快被撞破,瞬间感觉头大如斗,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响,好似无数蚊虫在耳边乱飞,啃噬着他的心,令他心绪烦躁。
程宴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对领路的侍仆道:“接着带路吧。”
见程宴一副云淡风轻,仿佛不是什么大事的模样,姜妤晚不由得有些佩服了。
自己母亲都知道他在外养人了,兴许不久就会得知为她在长烟街豪掷千金的事了,居然丝毫不担心自己母亲是否会怪罪下来,不过想来也是,他本就桀骜不驯,要怪罪也是怪罪她这个“狐狸精”吧。
侍仆安排的厢房偏偏就在吴氏的隔壁,姜妤晚站在门内,仰着头轻声向程宴问道,“大人今后打算如何安置我?”
程宴并未直言,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磁性的声音略显意味深长,道:“你觉得呢?”
话音坠地,姜妤晚美眸微眯,手抚上他的手背,脸猫儿似地蹭了蹭,呢喃道:“阿晚自是任凭大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