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渐黑,新入营的新兵们集中住在大营的东北角,池婧一作为郡主自然不会和新兵挤帐篷,百里骨早就安顿好了她的住所。
“阿苏,你刚刚好厉害,一眼就看出了症状所在,只是傅军师他的经历,未免也太…”
池婧一说不下去,小姑娘涉世未深,自然未见识过江湖险恶,单单看傅亭溪的疤痕狰狞的双腿已是吓的心惊胆战,叶紫苏摸了摸她的脑袋,当做安慰。
两人正要离去,百里骨急急追了出来,三两步就到了两人眼前。
“额…百里将军,你有什么事情吗?”
按照辈分来说,池婧一应该叫百里骨哥哥,他是百里王朝的九皇子,平日里在盛京相见,池婧一都叫他九哥哥,此时到了这边疆大营,小姑娘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端阳郡主,我安排了专门的供你住宿的地方…”
“我知道啊!”
池婧一抢过话,俏皮起吐了吐舌头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识相的赶紧离开。
“百里将军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和阿苏先走一步了!”
池婧一揽着叶紫苏的胳膊就要走人,百里骨抢先拦住:
“额…是这样的,我找叶大夫想要问一下关于军师腿伤的事情,端阳郡主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可否先行一步?”
话虽这么说的客气,那面上的脸色到看起来很是不善,端阳只好走开,离开之前还不忘远远挥手:
“阿苏,你闲暇了一定要找我玩…或者我去找你也行啊!”
小姑娘扒拉着一大石块磨磨唧唧眨巴着眼睛等着,叶紫苏无可奈何地笑笑,冲她直招手:
“行!我什么时候得空了,一定去找郡主玩!”
得了她回答,池婧一才在百里骨快要杀人的眼神中施施然离开。
“将军,你是来问关于傅军师的腿伤的吧!”
百里骨一眨眼,看着身高刚刚到自己胸前的叶紫苏,刚刚对着小姑娘言笑晏晏的某人此刻已经瞬时摆正了一张小脸,一脸严肃地仰头看他:
“军师的腿伤非一日之寒所伤,这些年来想必这军医一直跟在军营里医治吧,他的膝盖处严重堵塞,两条小腿已经有些萎缩…”
“我…我来是想问…”
叶紫苏滴水樱桃般的小嘴叭叭地不停歇,完全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他的腿我可以治,但是需要一株名曰‘云泽’的良药,我需要用它重铸他的筋脉,彼时我会再次敲断他的腿骨,用石膏…就是一种固定的东西重新绑住……”
两人走着渐渐到了新兵营,百里骨不得不打断叶紫苏:
“叶姑娘,我就是来想说,我在郡主的住所旁给你也单独安顿了一个单人的地方,你是女子之身,实在是不宜…”
百里骨挠着脑袋哼哧哼哧地说出口:
“你毕竟是个女子,我怕你不方便…况且那地方离我住所也近,有什么突发事件你也可以立刻通知我!”
如此场景,月朗星稀,百里骨哪里有心情和她讨论傅亭溪的腿伤,知道可以治就行了,这番来找她,自然是想告诉她住所的事情!
“不用!”
叶紫苏义正言辞地拒绝:
“紫苏还是不再麻烦将军了,将军帮我瞒下女儿身一事我已很是感觉,况且你这番安排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不不不,我就说看上了你的医术安排你做了本皇子的近身医官…”
百里骨也有些急了,谈吐间连带回了在盛京自称本皇子的那一套称谓。
“不必!我的行事自有分寸,此外,还望你不要称我‘叶姑娘’了,军营中自由一套规章,自古女子本就不该入军营,你已经为我破了规矩,还是要感谢九皇子了!”
叶紫苏俯首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百里骨连忙拽住她,见她这帮坚持也不好在规劝,只是那住所至此便一直在百里骨休息的地方旁安置下了,百里骨不时会派人去打扫,旁人只当是将军为自己重新置办的房子,倒也没有引起什么质疑。
“叶姑娘…叶大夫…”
各种称谓在百里骨唇齿间来回换了个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他忍不住斜眼去瞧叶紫苏,但见她一本正经地站在身前严肃注视自己,湖水般澄澈的眸子一眨不眨,静静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额…端阳突然出现在黑风营,营中皆是些愣头青小子,她呆在这里,自然是需要有人服侍的,我寻思着去镇上挑几个趁手的奴隶给她…”百里骨抬头问:
“你需要吗?”
“我不用!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
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百里骨哽住:
“不是,我是想问的是,这军中除端阳外只你一个女子,想带你去帮我看看物色物色奴仆,如何?”
“可以!明日几时出发?在哪里集合?需要我准备些什么?”
额…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真的听到邀约第一反应是这个吗?
叶紫苏前世就是在那般纪律严明的地方长大,训练是他十八岁前每天必须做的事情,也是她人生的全部,养出的习惯便是事先就计划和规划好大小事务。
她一本正经地问出,被猝不及防地反问,倒是轮到百里骨抓耳挠腮地思考措辞了。
“额…要不我明日下午申时去新兵营接你如何,新兵入营有一日的整顿时日,你今日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下午去吧!”
“不用!您是将军,哪里有将军来新兵营接人的道理,明日申时我去主帐前等您!以后叫我紫苏就行,大家都是兄弟,你也是我的上级,这样叫没有问题。”
叶紫苏得了时间,便真的拱手离开,剩百里骨一人站在原地,不经让少将军摸着下巴细细思索是最近自己的魅力下降了还是何种原因。
大家都是兄弟…
这话任那个女子说出来都显得怪异异常,可单单从叶紫苏口中说出却显得毫无违和感,竟也在正常不过,百里骨摸了摸脑袋悻悻离开。
叶紫苏阔步到了新兵营的管理处,那里登记的是个佝偻着身躯的邋遢老头,这里人都叫他冯老头,心不在焉地让她登记了花名册,分配给她新的被褥和生活用品,领着她往住处走。
“咳咳!新兵入营都是住在这里的,每间十人大通铺,睡觉的位子是要自己抢的…”
本走在前面的老人回头看她,见着温润少年着装虽破旧,但仪态得体、落落大方,活像是哪家调皮的小少爷出来体验生活的,没来由地晃了晃脑袋:
“你今日回来的晚了些,怕是抢不到好位子要被挤到那靠窗子漏风的地方了!也罢,你且好好呆着,新兵训练有功者便可以调到五人的房间,若你有些好本事,后面自然有两人间和一人住所任你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