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直闻言上前一步,双手搭在了鹿鸣臂上。
“师弟,这崂山长老一直跟着你,你停他也停,可与你有关?”
眼睛一眨,田直声音压得很低。
鹿鸣摇摇头。
不用看也知道李江肯定是怒目圆瞪,提防他们传递些东西。
笑话,当我岱宗人都像你们么。
只是,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告诉田直,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李长老宗门有事,长老让我顺道领他下山。”
“原来如此。”田直一脸的疑惑。
“师兄,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
田直闻言思绪被打断。
“师弟你说,只要师兄能做到。”
“师兄,孙老独居草堂,还望师兄得空之时前去照探一番。”
“师弟放心,此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
田直知道鹿鸣与孙老感情深厚,随即一口应承下来。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鹿鸣轻声应道。
鹿鸣说完,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嘱咐说完,离绪翻涌。
很快,田直醒悟过来,从袖带抽出一物递给鹿鸣。
“师弟,下山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很多,这二两银子带身上应应急。”
鹿鸣闻言感动不已。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是田直师兄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有朋至此夫复何求啊!
想开口声音已哽咽。
“师兄放心,宗门有发路费。”
说着从怀中小布袋,拿出了两张银票。
这二十两银子也够小康之家用个两三年了。
“师弟我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
鹿鸣想到徐萍,莫名的眼眶发热。
田直也不矫情,将自己的体己银子放回袖中。
“不过下山之后,还是要换一些碎银铜板,财不露白麻烦少。”
田直小心叮嘱。
为了照顾李江过度的求知欲,鹿鸣将票子举高了些。
“多谢师兄提醒,小弟记下了。”
说完将银票收起。
鹿鸣刚收拾好,肩上就被田直用力拍了下。
随后用力一按,这是男人间离别的无声话语。
是叮嘱,是担心,是期望……
谁能说得清楚。
“师弟,接下来的路要小心。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师兄会在山上等你。”
鹿鸣郑重点点头。
“会的,师兄你要照顾好自己。”
田直点点头,转身离去,长长的阶梯只有孤单的身影。
鹿鸣脑海中尽是他俩在山道上蹦哒的身影。
没心没肺的日子结束了。
年轻的鹿鸣开始走进江湖这个大染缸。
直至田直身影消失他才回身,继续朝山下而去。
李江依旧亦步亦趋,只是目光似乎又生了一些变化。
很快,李江就见鹿鸣又停了下来。
山道旁凉亭里有个人,赫然是岱宗二长老于心武。
李江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岱宗反悔了?
是啊,毕竟那是穿林剑诀啊。
只是他与于心武在伯仲间。
李江此时已目射凶光,将手伸进了左袖口之中。
做好了准备。
如果于心武想阻拦,那他立时就将鹿鸣击杀。
为了崂山宗的利益牺牲在岱宗也值了。
鹿鸣也觉奇怪,但感念于之前的帮助,还是打算跟于心武道声谢。
只是他方一迈进亭中,神识已觉察李江到了身后。
他感受到一种被锁定的危险。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我答应了自会遵守。
你们崂山宗除了死人是不会相信任何人了么。”
懒得理会李江,鹿鸣径直上前见礼。
“于师叔,小子今日下山,特来感谢您的照拂,望师叔诸事顺意。”
于心武若有所思的看着鹿鸣,忽然轻叹一声。
“你挺有天赋的,人也不错。正是磨砺性格的时候却要投身江湖。”
于心武摇下头,继续说道:“掌宗夫人让我给你带两话。
一是让你在江湖上不得为恶,切不可给宗门、掌宗丢脸。二是要照顾好自己。”
鹿鸣听到后面一句已然眼眶红热。
如果当初没有师娘的坚持,自己可能已经饿死或者正在某处行乞。
哪里会有今日将自己命运握在手里的机会。
即使下山会被崂山宗除掉,自己这一生也算赚到了。
只是这一天都没给师娘报过恩,心中大感遗憾。
于心武待鹿鸣神色缓和,才又开口。
“下山之后要对接近你的人小心分辨,有些事情要做到外圆内方。”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本典籍递给了鹿鸣。
鹿鸣小心接过才看清是《兵法辑要》,这是何意。
正想开口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没事多看看,对做人做事、武学修炼都有益处。”
“是。”
鹿鸣拱手应是。
虽然他还没有理解于心武所说,但他知于心武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此间必有深意。
“于师叔,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鹿鸣纠结须臾还是厚着脸皮提了出来。
于心武没等鹿鸣说完,就接过话头:“可是为了田直。”
鹿鸣下意识的点起头。
“放心吧,我会酌情照拂的。”
闻言,鹿鸣心定了许多。
“多谢师叔。”鹿鸣郑重拱手道。
如此,他在岱宗的牵挂都有了安排。
与于心武辞别之后,也不看李江神色大步而去。
看着鹿鸣轻松神态,流星大步。
李江思绪是复杂的。
他既庆幸于不用牺牲在岱山上,却又疑虑于心武交给鹿鸣的册子是何物。
武学典籍是不可能的,岱宗这帮老油条知道我崂山宗接下来会如何做。
岱宗和崂山宗天下间据点的位置,更不可能。
难道是武林行走指南,如此好像才合理。
李江心有定论,不由轻笑出声。
这东西是用不着了。
不过用来给准备闯江湖的小白奠棺倒是说不出的有意思。
不多时,鹿鸣及身后的累赘就来到山脚下。
笔直宽阔的大路通向了远方。
沐浴着炙热阳光,鹿鸣心中的惆怅好像晒干了不少。
就在他站在路中央思索前路时,一阵急促有律的马蹄声响起。
须臾间到了他跟前。
马上之人身形矫健翻下骏马,赫然是贾甜儿处的中年妇人。
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看样子是来找自己的,鹿鸣已接下她抛来的黑色包袱。
鹿鸣正要询问,中年妇人却先开了口。
“马和包袱都是小姐给你的,此去万不可往东或往西。
崂山宗的产业名字多带登云、沧海。太乙宗的产业多带天都二字。”
鹿鸣点点头。
中年妇人忽然压低声音:“上马之后迅速离去,好好看看包袱里的东西。”
说完将手中的马鞭低手抛给鹿鸣。
鹿鸣心领神会。
当真是渡河船正来,迅速接过马鞭翻身上马,鞭子一扬扬长而去。
李江瞬间懵了。
没想到还有这般操作,立马纵身飞掠而出。
只是此马甚是神骏,已然追之不及。
李江只得止住身形,回头一望那中年妇人已然不见。
前两人送别之后,不见异常,他的警惕性也就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鹿鸣还准备了走为上之策。
只是李江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懊恼之色,反而轻笑出声。
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他们崂山宗已在附近布置好人手,鹿鸣无论从哪里奔逃都会有人缀上。
他心里反而希望有如此一着。
这样鹿鸣才能早出岱宗地界,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操作。
而他自己的任务也算完结。
纵马狂奔好一阵,鹿鸣回头一望是空无一人。
算是甩脱了李江的监视,心中大喜。
遂寻了一处阴凉僻静停下马来,这日头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敢下马,施展神识四处探查两次。
没有发现异样才将黑色包袱打开。
赫然是一个方形木盒,木盒下有几张大小不一的银票。
仔细一看,分别是一两、五两、十两、五十两及一百两的。
银票底下则是一份岱宗通往各地的舆图,上面还标记了不少小城镇。
鹿鸣看着这些东西只叹贾师姐心思细密。
只是,他接触的女人怎么都喜欢给他塞钱。
“这不是逼着我吃软饭嘛。”
随即,他又打开木盒,覆在上面的是一张纸条,底下是十枚黑色膏药。
拿起纸条一看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膏药,而是岭南云雷堂精制的雷弹。
七步之内可穿甲碎心。
鹿鸣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这黑物需要用软缎子隔开。
妥妥地双刃剑。
弄不好自己莫名之间就交代了。
交代得渣都不剩的那种。
不过对于此时的鹿鸣来说,此物可算是一大依仗。
绝对的江湖小白保命神器。
鹿鸣小心将木盒合好,又将两个包袱合二为一,银票贴身收好。
心中却一阵感慨。
贾师姐的恩情当真是难以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