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第一支马队已经到了半道。
作为诱饵,他们这一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遇见截杀。
只剩一片开阔地,他们又将进入树林,而这片林地草丛不少,很容易就埋伏下人手。
所幸前方并没有发出信号箭,一切都还正常。
但就在他们放缓马速,收拢队形进入密林之时,竟听到了一声破长夜的尖厉竹哨。
众人心中顿觉不好,“中埋伏了。”
这群杀手本来并没有打算出手,毕竟今夜的马队很多。
但这支马队的气息比之前的强上不少,纠结过后,他们在最后一刻选择了出手。
看来,他们并没有选错,马队瞬间将一骑护在中间。
这个骑士显得很是镇定,他想不明白破绽在哪里,难道是有人出卖了自己。
立时就是右手持剑在前,左手持鞘在后。
此人正是沈禁。
他本来认为第一马队作为诱饵的几率会更大,没想到还是被对手看破了。
瞬时间周遭地面竟同时跃出十数名杀手,定睛一看才发现了蹊跷。
原来他们竟是藏身于地下一个仅仅能一人容身的竖直小坑。
十三名杀手从地下跃起之时,手中的铁蒺藜也随即射出,瞬时就封锁住了马队的进退之路。
有些人不幸被波及,连人带马翻到在地随即就是惨烈的哀嚎之声,在这暗夜中显得极为瘆人。
沈禁心中也是一凛,不过哀嚎声对于他前后布置的人马来说也算是一种信号。
很快,一个侍卫朝着夜空发出了信号箭。
一个,两个,三个。
这队人身手是最好的,沈禁有信心抵挡到援兵的到来。
等援兵到达之后,这十三个杀手就是瓮中之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沈禁看着这十三个杀手眼中尽是仇恨之色。
只是,沈禁还是低估了这群杀手。
他们并不如一般的江湖杀手,他们的阵型和配合保持得极好,很快就灭杀了因为铁蒺藜而散落的侍卫。
虽然他们的招式是江湖腥招,但依然难掩衔接动作中浓浓的宗门武学之气。
沈禁见状急忙喊令众人围成圆阵,固守待援。
只是这群杀手明显是筹谋多时,有备而来,近身第一件事竟是砍杀马匹。
剩余人手则在骑士失措之际出手攻击,招式狠辣凌厉。
很快,沈禁身边就死亡过半。
只是沈禁也不是轻与之辈,立时喊令众人下马。
随即马匹竟嘶叫起来向四周狂奔。
一众杀手紧急闪避,但还是有三个人被撞飞甚远一头栽到了铁蒺藜之中。
只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哀嚎,马匹撞击的巨力已经取走了他们的痛觉。
此时出气已比进气多。
随即就是诸多马匹踩中铁蒺藜后的惨状,惨叫声此起彼伏惊彻了天空。
剩余杀手见状瞬间暴怒,很快沈禁身边就只剩下四个喘息沉重的侍卫。
而他本人也已多处负伤,对手却还剩下9个人。
战损比出乎了他的意料。
被团团围住的沈禁已然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身上的疼痛也已消失。
只是父仇未报他死不瞑目,只能朝天怒吼一声。
一众杀手冷笑着摇摇头,临死挣扎只能为人助兴。
9人随即缓步上前准备将沈禁5人灭杀,结束此次任务。
但一阵强烈的马蹄声却击穿了沈禁几人的耳膜,暂时失聪的听觉随即恢复。
他们心中顿时生出了狂喜,原本萎靡的精神也重新振奋了起来。
这急促的马蹄声只会是他们的援兵,几人目光中又出现了希望。
但他们的前队却不住的坠落在地,哀嚎之声再次击穿了沈禁的希望。
剩余骑士惊慌失措之际就被飞掠而来的黑衣人收割了性命。
瞬息之间,一支马队就这样没了。
沈禁身边几人已是绝望,来时的路何时被撒了如此之多铁蒺藜,他们竟没有注意。
只是沈禁却已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父仇未报,他今夜绝不能就这么折在这里。
只见他长剑朝着脚下的地面一扎,对着领头杀手大喊了一声。
“这位好汉,你们的手段沈某折服。”
领头杀手闻言止住了脚步,大手一扬场面瞬间静止。
“那个出钱买我命的人出了多少,我愿意出十倍的价钱赎条命。”
“你再拖延也没有用,那些人再来也是送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谁来都留不住。”
那领头人声音嘶哑如幽冥传来,说完又持刀向沈禁几人走来。
“不感兴趣?”
也是,对于他们这样水准的杀手,信誉比金钱重要。
“诸位好汉,家父生前乃是漕帮帮主,在下借此也经营下了偌大的家业。
今日我也知是必死无疑,只是家父大仇未报死难瞑目。”
领头杀手闻言,眉间一皱,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向前。
“有门”,沈禁赶紧继续劝说。
“如果诸位能帮我杀掉蒋义,我愿意奉上全部家财,在下的脑袋也一并附上,绝不让各位的信誉有丝毫受损。
当然,诸位得了在下的全部家财是绝没有时间再做此营生的。”
一众杀手闻言,都是不由自主的互相对视几眼,目光随即聚集到了领头人身上。
须臾,那个领头人开口了。
“怎么交易。”领头人语气冰冷,听不出情绪。
“很简单,我要蒋义的脑袋,你们拿走那些房契、店契、地契、金条以及数百万两通达钱号的银票。”
沈禁淡淡说道。
一众杀手好像被沈禁的描述说动了,领头人身后的两人上前和他耳语起来。
此时沈禁才惊觉天色已是微亮。
虽然几个杀手都包裹得极为严实,但相同的姿态和持刀动作还是看得出来一股子宗派味道。
沈禁这才明白是蒋义得到了某个大宗门的支持,“只是会是哪个宗派呢?”
“你怎么证明。”又是一样的嘶哑声。
沈禁回过神来,说出了他准备好的条件。
“海陵城东有个海阳庄园,东院书房座椅后面临墙的地砖下有一个楠木盒,里面是海阳庄的地契及十万两银票。”
“你,上前来。”领头人语气不容置疑。
“成功了”,沈禁明白这一伙杀手被他说动了。
只是这会是他们的诱敌之计么。
挣扎了一下,沈禁还是走了出来,对方干掉自己五人如探囊取物。
现在博一下还有机会给父亲报仇,至少他还可以活一段时日等待变化。
四个侍卫是杨伯瑰的人,他们也没有挽留沈禁,他们需要的是逃命的机会。
现在沈禁正好挡在了他们身前,他们只要趁机冲开身后的两人就有机会逃走。
只是他们实在是想多了。
沈禁一脱离他们两步之遥,左右的杀手就朝着他们出手了。
很快,他们来不及惨叫就已经死透,皆是一击致命。
现在,沈禁是一个人空手面对着周遭的杀手。
妥妥的砧板上的肉。
只是此时事情又突生变化,沈禁原本安排的散兵游勇们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左右竟有五十人之众。
不过出乎沈禁意料的是这些杀手未显慌乱,只是其中一个人上前持刀抵住了他。
沈禁见状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本来此时的场面是他拖延时间时所期待的,天意弄人就差了这一点点时间。
这五十骑只是围在铁蒺藜圈子之外并没有主动进攻。
这铁蒺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地上诸多同伴的死尸让他们心生寒颤。
“退。”
那个刀指沈禁的杀手大喊一声。
忽然的爆喝惊得一些马匹嘶叫起来,少时这些躁动才被骑士压下。
只是他们并没有退走。
领头杀手眼带厉色盯着沈禁,沈禁见状瞬间明白过来。
“好汉误会了,这些人都是杨长老手下,不归我管。”
沈禁语气真诚中透着无奈。
领头人又盯着沈禁看了一会,嘶哑的声音低喝,“动手。”
随即杀手们竟像提线木偶一般,急掠向铁蒺藜外的骑士。
只是这些骑士没接上手就已马翻人仰,顿时间大乱四起。
沈禁看出竟是许多漆黑的飞镖。
那些没有被击中的骑士则立时调转马头逃离而去。
而那些刚刚起身的骑士则是直接被飞掠来的杀手收割了性命。
转眼间这五十骑就倒下了近二十骑。
那些逃散出去的骑士见识了这些杀手的雷霆手段,瞬时间吓破了胆气。
不再顾忌沈禁,各自打马飞驰而去。
沈禁倒显得镇定不少,毕竟这是他第二次见识这些人的手段。
这第一条路算是走尽了,他现在只能小心应对了。
这群杀手倒是高效,须臾间就清理出一条道路。
四个人则是牵回那些逃散的马匹,倒也算发了笔闲财。
沈禁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在周遭发现一丝踪迹。
原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骑马过来,他们就是这些人的运输大队。
很快,十四匹马就出现在了沈禁面前,沈禁本来还有些奇怪。
直到他见到那三个杀手的尸体被装进袋子绑在了马鞍上。
“专业。”
须臾,一名高个杀手牵着马来到沈禁身边,将一个绳结套在了他脖子上。
而软绳的另一头则是系在了马缰上,眼中尽是嘲弄的意味。